就在琉璃工坊的光辉映照山谷之际,位于其下游不远处的制糖工坊,同样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如果说琉璃是龙潜谷商品帝国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那么白糖,便是构筑这帝国基座最坚实、也最源源不断的金砖。
与琉璃需要极高工艺和精细操作不同,在陈默完成了关键的“黄泥脱色法”原理指导和王铁柱优化了整套流程设备后,白糖的生产,更像是一场规模化、流水线式的甜蜜倾泻。
工坊内,蒸汽弥漫,带着一股独特的、温暖的甜香。巨大的灶台上,数口特制的大铁锅依次排开,里面翻滚着由收购来的粗制红糖融化而成的深褐色糖浆。经过初步的沉淀除去大颗粒杂质后,糖浆被导入一系列串联的、底部铺着厚厚活性黄泥的过滤陶缸中。
这套脱色流程已然标准化。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干净工服,严格按照规程操作。他们小心地控制着糖浆的流速和温度,确保其能充分与黄泥接触。如同变魔术一般,深褐色的糖浆从第一个缸顶注入,经过层层吸附过滤,从最后一个缸底流出的,已是清澈透亮、色泽淡雅的琥珀色液体。
“看这成色!比上个月又清亮了不少!”负责这道工序的工头满意地看着流出的糖浆,对身旁的学徒说道,“关键是黄泥的活性和铺设的厚度,还有温度,一点都马虎不得!”
脱色后的糖浆被引入专门的浓缩车间。这里排列着数口宽口的浅底铜锅,灶火被严格控制在中火,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手持长柄木铲,不停搅拌着锅内的糖浆,防止其糊底。水分在持续的加热下缓缓蒸发,糖浆变得越来越粘稠,颜色也微微加深,散发出愈发浓郁的焦甜香气。
判断浓缩的火候,是一门绝活。老师傅会不时用木铲挑起一点糖浆,观察其挂壁和落下的形态,或者用手指蘸取一点,感受其粘稠度。“快了,快了……”他喃喃自语,眼神专注。
当糖浆达到最佳过饱和度时,一声令下:“起锅!入结晶床!”
滚烫粘稠的糖浆被迅速舀入铺着干净细白棉布的木质浅盘(结晶床)中,摊平。接下来,便是等待与精心控制的冷却。工坊内特意划分出了恒温恒湿的结晶区,确保糖浆能在最适宜的条件下,缓慢而均匀地析出晶体。
当结晶完成,工人们用木铲小心地撬动那已然凝固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小糖晶的糖块时,映入眼帘的,是如同初雪般洁白、质地细腻均匀的糖霜!偶尔有未能完全脱色导致的极淡黄色,也被苏瑾严格划分为次一等,确保流入市场的“玉晶糖”主体,必须是那种震撼人心的雪白。
“出糖了!”一声吆喝,伴随着的是工人们喜悦的笑容。新出模的糖块被送入隔壁的破碎和筛分工序。壮劳力们用木槌将大块糖敲成合适的大小,然后放入水力驱动的筛糖机中。机器轰鸣,通过不同孔径的筛网,白糖被分成了用于烹饪的“砂糖”和更适合直接食用、口感更细腻的“糖霜”。
最终,这些雪白的结晶被分别装入特制的、防潮性能极佳的厚纸袋中,每袋一斤,封口处打着龙潜谷的徽记——一座抽象化的山峰与流水图案。高级别的“精品糖霜”则会装入小巧的白瓷罐中,更显珍贵。
苏瑾站在仓库里,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白糖袋和瓷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管理后勤的官家小姐,在陈默的引导和实际磨练下,她已然成长为一位出色的商业管理者。
“周账房,”她唤来心腹,“给裕丰行的第一批货,准备好了吗?”
“回苏管事,均已备妥。砂糖五百斤,糖霜两百斤,另精品糖霜五十罐。”周账房恭敬回道。
“很好。”苏瑾点头,“给裕丰行的报价,就按我们定下的:砂糖,每斤一两银子;糖霜,每斤二两银子;精品糖霜,每罐五两。”
这个价格,让周账房都忍不住咋舌。要知道,市面上最好的红糖,也不过几百文一斤!这玉晶糖的价格,简直是天价!
苏瑾看出了他的疑虑,微微一笑,解释道:“周账房,你觉得贵?我且问你,这糖可白?”
“洁白如雪!”
“可甜?”
“纯粹甘甜,毫无杂味!”
“可能量产?”
“如今工坊全力运转,日产数百斤不在话下。”
“那便是了。”苏瑾自信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是此等品质。我们面对的,不是普罗大众,而是那些追求极致享受、彰显身份的富户豪商、官宦之家。对他们而言,一两银子与十两银子,区别并不大,但能享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雪白糖霜,才是身份的象征。”
她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而且,我们并非只做这顶尖的生意。待产量进一步提升,工艺更加纯熟,成本下降后,我们还可以推出品质稍次、价格更亲民的‘优品糖’,逐步下沉市场。但现阶段,必须维持玉晶糖‘奢侈品’的定位,确保其稀缺性和高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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