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观影”事件之后，刘协彻底自闭了。

他发现自己就像个小丑。

无论他怎么上蹿下跳，怎么声嘶力竭地告诉这群臣子“快停下，你们要累死朕了”，他们总能从他扭曲的表情里，解读出“朕心甚慰，尔等还需加倍努力”的鼓励。

斗不过。

根本斗不过。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一群打了鸡血的卷王谈理想，跟一群脑补能力突破天际的迪化怪谈逻辑，本身就是一种妄念。

于是，刘协彻底躺平。

早朝？不去，龙体抱恙。

奏折？不看，朕心已死。

他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待在养心殿最深处的寝宫里，抱着那个好不容易能充上电的手机。

为了保证这唯一的精神食粮不断供，他甚至专门成立了一个新的十二人编制——“天威神力营”。

这十二个从禁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膀大腰圆的壮汉，唯一的职责，就是两班倒摇那个“天工一号”手摇发电机。

从此，养心殿的背景音，除了刘协的叹气声，就只剩下了手摇发电机的“嘎吱嘎吱”声。

刘协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操控着一条像素小蛇，笨拙地吃着豆子。

如今的他，只想在这简单的、纯粹的、不需要思考的贪吃蛇世界里，寻求一丝丝的安宁。

然而，刘协可以躺平，他亲手点燃的时代车轮，却不会。

……

天工坊。

这里已经成了整个大晏王朝最繁忙、最核心的地方。

数千名工匠在这里不分昼夜地劳作，空气中永远弥漫着煤炭的焦香和金属的铁腥味。

“行云轨”的拆除工作，在杜克明“破而后立”的口号下，一天之内就完成了。

而新“行云轨”的铺设计划，则比之前疯狂十倍！

新的铁轨更宽、更重，枕木之间的距离也经过了精密计算。

可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老张！东边三号高炉的铁水好了没？西边二号锻锤等着呢！”

一名管事扯着嗓子，对着远处的另一个工坊大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模糊不清。

“啥？你说啥？风太大听不清！”

对面的管事把手拢在耳边，同样声嘶力竭地吼回来。

这种低效的沟通方式，严重拖慢了进度。

杜克明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之际，一名参与过“引雷台”建造、又负责维护“天工一号”发电机的老工匠，茅塞顿开。

他叫李三。

他找到杜克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小人有个不成熟的念头……”

“陛下曾言，雷霆之力，可传于铜线之内。那包裹着‘杜仲神胶’的铜线，更是能隔绝雷霆，使其不外泄。”

“那日陛下在奉天殿演示幻境，那光，那声，皆由铜线传导。小人斗胆猜想，声音……是不是也能装进这铜线里，送到远处去？”

杜克明浑身一震，双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对啊！

他怎么忘了！陛下早已给出了答案！

雷霆！

声音！

皆可由铜线传导！

“赏！重赏！”杜克明激动地拍着李三的肩膀，“你立刻带人去试！需要什么，工部府库里你随便挑！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李三领了命，立刻召集了几个最聪明的工匠，成立了攻坚小组。

他们没有能力让声音在铜线里跑。

但是，他们另辟蹊径。

他们在一根长达数里的、由杜仲胶包裹的铜线一端，接上了手摇发电机。

而在另一端，他们利用电磁感应的原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词，但他们见过磁石吸铁——造出了一个简陋的电磁铁。

电磁铁上方，悬挂着一个黄铜小铃铛。

当发电机摇动，电流通过铜线，电磁铁产生吸力，带动小锤敲响铃铛。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数里之外的另一个工坊内响起。

负责监听的工匠，激动得跳了起来。

“响了！响了！老天爷，它真的响了！”

经过一整天的调试，他们很快就制定出了一套简单的暗号。

短响一声，代表“停”。

短响两声，代表“开始”。

一长两短，代表“铁水已备”。

……

当杜克明亲眼看到，相隔数百米的两个工坊，仅凭着这“铛铛”作响的铃声，便能完美协同、步调一致地完成一道道复杂工序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铃铛。

他看到的，是千里之外的军情，旦夕可至！是皇帝的旨意，瞬息传遍九州！

这哪里是铃铛？

这是天之耳，国之喉啊！

“此乃神物！此乃真正的神物！”

杜克明捧着那个简陋的铜铃，手都在抖。

他当即为这套系统，起了一个无比响亮、也无比贴合他脑补的名字。

“惊鸿信！”

取“惊鸿一瞥，信传千里”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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