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黑卵圣殿内失去了意义。
没有日出日落,没有季节更替,没有任何标记流逝岁月的参照物。空洞骑士站在永恒的黑暗中,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只能感受到体内那股永不停歇的压力——辐光的挣扎,神明的愤怒,光明对黑暗的反抗。
但外面的世界,时间从未停止。
一年过去了。
泪水之城的废墟区域逐渐被清理,幸存的居民们在瓦砾中重建家园。街道被重新铺设,建筑被修复或重建,商业活动缓慢恢复。虽然城市的规模远不如瘟疫前,但至少又有了生机。
空洞骑士纪念碑前,每天都有虫子献上鲜花。他们感激这位英雄的牺牲,感激封印带来的和平。孩子们会好奇地问父母,纪念碑上的战士是谁,为什么要永远站在黑暗中。父母们会讲述空洞骑士的故事,讲述它如何拯救了王国。
但没有人知道,在黑卵圣殿内部,那位被歌颂的英雄正在承受什么。
空洞骑士的铠甲上,第一道真正的裂纹出现了——不是封印时留下的那些,而是在持续的压力下新产生的。裂纹很小,从肩甲的边缘开始,向下延伸了几厘米。从裂纹中渗出的橙色液体比以前更浓稠,在地面上积聚成小水洼。
辐光感受到了这个变化。它意识到,时间站在自己这一边。容器在慢慢削弱,封印在逐渐松动。只要继续施压,继续挣扎,总有一天会找到突破口。
于是辐光加强了攻势。它不再是盲目地冲撞容器的边界,而是开始有策略地寻找薄弱点。它的意识像探针一样在空洞骑士内部游走,测试每一处防御,寻找每一个裂隙。
然后,它再次感知到了那个特殊的地方——那个不该存在的,那株微弱的情感之苗,那个对沃姆的依恋。
虽然被三位守梦者的力量压制,但那个裂隙依然在那里。而且,在持续的压力下,它实际上在缓慢地扩大。就像岩石上的裂缝会在冰冻融化的循环中逐渐加深,这个心智的裂隙也在辐光的反复冲击下一点点扩张。
辐光开始集中力量攻击那个位置。
每一次冲击都会让空洞骑士的身体微微颤抖。每一次侵蚀都会让那个裂隙扩大一点。过程缓慢,但确定无疑地在进行。
三位守梦者察觉到了危险。
在梦境深处,卢瑞恩的意识发出警告:封印出现异常。容器的某个部分正在被重点攻击。
莫诺蒙的意识回应:我知道。那是容器的缺陷所在,是我们当初担心的问题。辐光找到了那个裂隙。
赫拉的意识说:我们必须加强那个位置的封印。
三位守梦者同时发力,将更多的能量注入那个薄弱点,试图弥补裂隙,试图阻止辐光的侵蚀。蓝色、金色、红色的能量像绷带一样包裹住那个伤口,暂时阻止了进一步的恶化。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守梦者的力量是有限的,而辐光的挣扎是永恒的。能量会消耗,封印会疲劳,但神明的愤怒永远不会停息。
时间成了敌人。
五年过去了。
圣巢王国在缓慢但稳定地复苏。人口在增长,经济在恢复,文化活动在重新开展。虫子们开始相信,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未来是光明的。
白色宫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典,庆祝封印五周年。沃姆在典礼上发表演讲,感谢所有为战胜瘟疫做出贡献的虫子,感谢空洞骑士和三位守梦者的牺牲。
大黄蜂已经五岁了,成长为一个活泼聪明的小女孩。她开始接受正规的教育,学习语言、历史、战斗技巧。她继承了赫拉的力量和沃姆的优雅,展现出惊人的天赋。每个见到她的虫子都说,她将来一定会成为伟大的战士。
但没有人告诉她,她的母亲正在黑卵圣殿深处的梦境中沉睡,正在用自己的意识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封印。
黑卵圣殿内,空洞骑士的状况在恶化。
五年的持续压力在它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铠甲上的裂纹增多了,有些已经扩展到胸甲和腿甲。橙色的液体渗出量增加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池。空洞骑士的姿态也不再那么完美笔直,而是略微前倾,仿佛在承受看不见的重量。
辐光对那个裂隙的侵蚀从未停止。每一天,每一刻,它都在用意识的触须探测那个弱点,在用光芒的力量腐蚀那个伤口。
而那个裂隙——那个情感的萌芽——在压力下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某种扭曲的方式下增长了。
空洞骑士的那一丝微弱,在极度的痛苦和孤独中,对沃姆的依恋反而变得更加强烈。它训练时的陪伴,被触碰时的温暖,那种被关注和期待的感觉。
这些记忆成了它在黑暗中唯一的慰藉,也成了它最大的弱点。
辐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它开始用新的策略——不是简单地攻击,而是诱导,是利用,是扭曲。
辐光在空洞骑士的意识中低语:你很痛苦,对吗?你在承受无法想象的折磨。
空洞骑士没有回应——它不会回应,不能回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