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昊清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颠簸感中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辆疾驰的马车里。
车厢装饰华丽又熟悉。
他猛地坐起,掀开车帘,外面是熟悉的官道景象,远处隐约可见京城的轮廓。
“殿下!您醒了!”守在车内的闫南青惊喜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尹昊清揉着刺痛的额角,脑中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鹤阳山竹庐,与师父喝酒以及随后的一片黑暗。
闫南青连忙回禀:“殿下,属下等一直在山外找寻进山的方法,奈何这个迷阵太霸道,我们用尽方法也进不去,也不知道怎么往山里送信。”
“昨夜发现您独自一人昏倒在官道旁,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属下不敢耽搁,立刻启程护送您回宫。”
晕倒在官道?尹昊清心中疑云大起。
发生什么事了了?昨晚似乎饮多了酒,记忆有些模糊。
难道是月儿生气,将他赶下了山?
这个猜测让他心中一阵抽痛,月儿可能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以她的性子,只是赶他走那么简单吗?
不行,我需要马上回去跟她解释清楚。
“马上掉头回去,我还有事,我现在还不能回宫……”
闫南青立刻出手制止,常年的隐藏表情 让他的面部肌肉没什么大的起伏:“不行,太子,你必须马上回京。”
“自从你消失后,皇后娘娘已经病了数月,皇上也终日忧心忡忡,太后那里也知道了。朝堂上更是混乱至极,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皇长子 ——总之,你必须马上回京!”
皇上安排闫南青来接太子,真是安排对人了 ,别人都没有闫南青这个强硬的做派。
也只有他能够不顾太子的反对,只服从皇帝的命令,队伍丝毫没有减速 ,执着的继续赶路。
太子见他不为所动,气急,俯身去抢夺车夫手里的马鞭 。
“太子!” 闫南青一把拉过太子,把他按坐在马车上,严肃道,“你现在回鹤阳,如果没有山里的人来接你,你也进不去,再说我们已经走了一日路程了,我必须先带你回宫复命 !”
尹昊清一想,也是,现在师父和月儿都生自己的气,如果他们不来接他进去,他也见不到她们。
是时候回京去面见父皇母了,等把与月儿的亲事定下来,再去鹤阳山负荆请罪。
***
皇家仪仗肃立在宫门之外,鎏金车驾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尹昊清一身崭新的太子常服,立于车辇前,望着眼前巍峨依旧的宫阙,心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苍凉。
鹤阳山的竹庐、溪涧、花香,以及那双明亮如星子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心头,与这金碧辉煌的囚笼形成了显着的对比。
踏入紫宸殿,帝后早已等候在此。
不及行礼,孙皇后已踉跄着扑了上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泣不成声:“我的儿!我的昊清!你真的回来了……母后还以为,还以为……”
她哽咽难言,只是用力拍着他的背,仿佛确认他是真实存在的。
数月来的忧思成疾,此刻尽数化为失而复得的狂喜,她憔悴的脸上终于焕发出生机。
尹泰帝站在一旁,亦是眼眶微红,上前用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朕与你母后,日夜挂心……”
尹昊清将自己如何被人贩子掳走,人贩子刚放他走,又如何被北境的密探捉住,以及又来了一拨人要杀他 ,简要的向帝后说了一遍。
他重点提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蓝月楹:“此女侠肝义胆,舍身在歹人手中将我救下,而且倾尽所能治好我的伤病和哑药。我已经答应她,要娶她为妻,作正妃——”
帝后二人正为他的遭遇揪着心,突然被他的娶妻的言论镇住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多年养成的默契,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这孩子思考问题还是这么简单,一国储君如何能娶个乡野的江湖女子作正妃?
但是,太子刚遭难回来,他们不想一口回绝,毕竟此女的确救治太子有大功。
可答应太子,也不行,如今太子势单力薄,只靠帝后和外戚的支持远远不够。太子妃的人选必须是于太子巩固势力有利的世家女子!
尹泰帝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按说太子伤好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他却迟迟没有回来,也没有及时跟暗卫联系,看来是被那女子牵绊住了。
他一不提追查杀他的凶手,二不说找北境人报仇,却只提要娶亲,报答救命恩人?
尹泰帝不知道该说他良善,还是该说他没有气性?以前只要某个大臣得罪他了,他总想着立刻报复回去,一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模样,如今怎么大度到如此地步?
尹泰帝不知道,尹昊清如今一点也不恨那些让他遭此劫难的人。
如果说被打、被下哑药、被扭断四肢,只是为了遇见她——那么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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