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舟率领着十六人的特别行动队,在周卫国的带领下,如同最狡猾的猎豹,在枯枝败叶、嶙峋怪石和昨夜激战遗留的尸骸间无声穿行。
每一步都踩在死亡与生存的边界线上,他们的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有偶尔踩碎枯枝的细微声响,很快就被清晨的山风吹散。
脚下的土地饱经战火摧残,焦黑的弹坑随处可见,坍塌的工事和散落的武器零件无声诉说着昨夜战斗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但队员们早已习惯这种味道,他们的感官全部集中在周围环境的任何异动上。
周卫国的特种作战素养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总能先于所有人察觉到危险,一个手势就让整个队伍瞬间静止,完美融入背景之中。
他选择的路线出人意料却又极为安全。
有时是炮火犁出的深坑,有时是半塌的敌军掩体,甚至是一处被炸断的古树根系形成的天然通道。
“左侧三百米,日军巡逻队。”周卫国的手语简洁明了。
十六人立即伏低身形,借助一堵残垣的阴影完美隐匿。
日军皮靴踩踏碎石的声音由远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用日语交谈的只言片语。
队员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没有人移动分毫。
顾沉舟的目光与周卫国在空中交汇,彼此都能读懂对方眼中的决绝。这是一场赌上性命的潜行,任何失误都将导致全军覆没。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潜行中飞速流逝。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太阳即将升起,将紫金山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时,他们终于抵达了预定位置——中山门外约一公里处,一处植被相对茂密、视野却极佳的小山丘。
从这里俯瞰,山丘下方就是那条通往中山门的道路,以及那座象征着无尽屈辱的巨大城门。
而眼前的景象,让所有敢死队员的血液瞬间凝固,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
中山门,这座古老而雄伟的城门,此刻已完全被刺眼的膏药旗覆盖。
城墙上方,日军哨兵的身影在晨曦中如同剪影,枪口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城门洞内外,密密麻麻站满了荷枪实弹、神情倨傲的日军士兵,他们的刺刀在晨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组成了一道令人窒警戒线。
更令人目眦欲裂的是,在城门前的道路两侧,黑压压地跪满了被俘的国军士兵!
他们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许多人身上还裹着渗血的绷带。
在日军明晃晃的刺刀逼迫下,这些曾经英勇作战的战士们被迫低下曾经高昂的头颅,面向城门跪伏在地!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精心设计的羞辱仪式。
道路本身,更是被践踏得触目惊心。
上面铺满了被撕碎、被踩踏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
日军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践踏着华夏的国家象征,宣告着他们所谓的“胜利”。
一些日本记者正在现场拍照,镁光灯不时闪烁,记录下这屈辱的一幕。
选择中山门入城,其用心何其歹毒!
中山门直通中山陵,是中华民族精神象征之一。
从这里入城,踩着华夏的国旗,接受华夏战俘的跪拜,对于日军而言,象征着他们彻底征服了这座千年古都,征服了这个曾经俯视他们的民族,具有极其强烈的征服和侮辱意义。
“狗日的...”郑钢抱着冰冷的迫击炮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其他队员也都面色铁青,有人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仿佛随时准备冲下去与敌人拼命。
“冷静!”顾沉舟的声音如同寒冰,压下了队员们沸腾的怒火,“记住我们的目标!郑钢,架炮!周卫国,观察距离、风向、目标移动速度!其他人,分散警戒!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过来!”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队员们强压下心中的杀意,迅速进入战斗位置。
郑钢熟练而无声地架设好那门仅存的82mm迫击炮,动作流畅得仿佛已经演练过千百次。
他抓起一把泥土,轻轻撒下,观察飘落的方向,然后又眯起眼睛估算着风速。
周卫国则匍匐到山丘边缘,举起炮队镜,开始精确测算射击参数。
“距离一千零五十米,风向东南,风速约每秒三米,目标区域平坦无遮挡。”
他的声音平稳而专业,仿佛在朗读一组普通的数据,而不是在策划一场足以改变战局的突袭。
其余队员迅速分散开来,在山丘四周形成警戒圈。
他们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不停扫视着周围的动静。
每个人都明白,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不仅关系到他们能否生还,更关系到华夏军人的尊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山丘上死一般寂静,只有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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