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池口的白天属于日军的飞机大炮,但夜晚,尤其是后半夜,当日军炮火渐稀、前沿士兵因连日强攻而疲惫不堪时,战场的主导权便悄然易手。
黑暗成了“蒙城旅”最熟悉的盟友。
鸡笼山旅部掩体内,油灯如豆。
顾沉舟、方志行以及眼睛亮得吓人的顾龙围在一张简陋的草图前,上面粗略勾勒着日军后方纵深的布置——这是特务营侦察兵冒死摸回来的情报。
“旅座,确认了。”顾龙压低声音,手指点着草图上一个标记,“这里,距离鬼子前沿大概五里地,有个叫‘野猪洼’的小山谷,原本有几户人家,现在人都跑光了。鬼子把这里改成了一个临时后勤补给点,主要是弹药,尤其是炮弹和机枪子弹!看守兵力大约一个加强中队,有铁丝网和简易工事,但相比他们的进攻部队,算是薄弱环节。”
顾沉舟盯着那个点,眼神锐利如鹰。
一线阵地弹药告急,尤其是炮弹和机枪子弹,这几乎是掐住了守军的咽喉。
硬扛下去,迟早被日军的优势火力耗光。
必须主动出击,打乱敌人的节奏,更重要的是,夺取生存下去的物资。
“风险很大。”方志行沉吟道,“深入敌后五里,一旦暴露,就是四面楚歌。就算得手,如何把物资运回来也是难题。”
“但值得一搏!”顾龙急声道,“旅座,我带特务营去!挑最精悍的弟兄,不要多,一个加强排就行!悄无声息摸进去,能炸就炸,能抢就抢!就算带不回多少,炸了鬼子的弹药库,也能让他们明天的大炮变成哑巴!”
顾沉舟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这是一招险棋,一旦失败,特务营这支精锐可能全军覆没。
但若是成功,不仅能解燃眉之急,更能沉重打击日军的进攻能力,极大鼓舞守军士气。
“干!”顾沉舟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了一下,“顾龙,就由你带队!从特务营和一团还能动的老兵里,挑选八十人,全部配备冲锋枪、驳壳枪、手榴弹和大刀!不要重装备,要的就是快和狠!”
“是!”顾龙兴奋地低吼。
“记住三点!”顾沉舟盯着他,一字一顿,“第一,隐蔽接敌是成败关键,宁可慢,不能暴露!第二,行动要快如闪电,进去后以破坏和抢夺轻便弹药为主,不要恋战!第三,我会让一团在正面适时发动一次连级规模的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力,为你们创造机会!凌晨三点,准时行动!”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顾龙敬了个礼,转身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
凌晨两点半,八十名精心挑选的突击队员在二线阵地后方集结完毕。
人人黑衣黑裤,脸上涂着锅底灰,装备精良,眼神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
没有战前动员,只有彼此间无声的眼神交流和拳头相碰。
顾龙扫视着这群生死弟兄,低声道:“规矩都懂,动静要小,下手要狠。咱们是去掏鬼子的心窝子,不是去送死。记住了,活着把东西带回来!出发!”
队伍如同幽灵般,借着地形和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出阵地,向着日军纵深插去。
他们避开大路,专走偏僻小径和干涸的河沟,斥候在前,主力随后,纪律严明,动作迅捷。
与此同时,鸡笼山正面阵地,一团抽调的一个连,准时向日军前沿发起了佯攻。
枪声、喊杀声骤然响起,吸引了日军哨兵和巡逻队的注意力。
野猪洼山谷,静悄悄的。
山谷入口处拉着铁丝网,有两个游动哨兵抱着枪,无精打采地来回踱步。
山谷内,隐约可见堆放的木箱和覆盖着帆布的物资,几个帐篷里透出微弱的光亮。
顾龙带着突击队,如同壁虎般贴在山谷一侧的陡坡上,仔细观察着。
他打了个手势,两名身手最好的队员如同狸猫般匍匐前进,用特制的剪刀悄无声息地剪开了铁丝网。
“行动!”顾龙一挥手。
突击队员分成数股,如同利刃般插向各自目标——哨兵、帐篷、弹药堆……
“噗!噗!”两声轻微的闷响,入口处的哨兵被匕首干净利落地解决。
“什么人?!”一个从帐篷里出来解手的日军士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喊出声,就被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打成了筛子。
枪声打破了寂静!
“敌袭!支那人偷袭!”警报声凄厉地响起。
但已经晚了!突击队员们如同猛虎入羊群,冲向弹药堆积点。
冲锋枪和驳壳枪喷吐着火舌,手榴弹在帐篷和物资堆里爆炸!
留守的日军后勤兵和少量警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陷入混乱。
“快!优先搬箱子小的,子弹箱和手榴弹箱!大的炮弹箱,给我炸了!”
顾龙一边用冲锋枪点射,一边大吼。
队员们疯狂地行动起来。
两人一组,扛起装满子弹或手榴弹的木箱就往回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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