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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顾沉舟谈过之后,陈大宝便开始着手趁夜将3团从河岸阵地撤离。
浏阳河东岸,那片被烈焰反复灼烧过的焦土上。
最后一批三团士兵,在连长低声的催促和手势指挥下,悄无声息地撤出了最前沿的观察哨位,身影迅速消失在通往后方平安坡的丘陵阴影之中。
阵地上,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弹坑,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与硝烟味。
一片死寂。
对岸,日军阵地。
第六师团师团长稻叶四郎和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并肩站在前沿观察所里,两人的望远镜片刻不离地对着东岸那片黑暗。
他们已经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自从那场规模空前的饱和轰炸结束后,对岸就再没有响起过成规模的枪声,连零星的反击都消失了。
只有死一般的静。
“看来,菅原将军的雄鹰,确实将支那军的脊梁骨彻底炸断了。”
稻叶四郎放下望远镜,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久违的,带着残忍快意的笑容,“如此猛烈的轰炸,就算是钢铁也要融化,何况是血肉之躯?荣誉第一师驻扎在那里的部队,恐怕已经所剩无几,甚至全军覆没了。”
藤田进没有立刻接话,他依旧举着望远镜,仔细地搜索着对岸每一片阴影,每一处可能隐藏火力的残骸。
多年的征战经验,尤其是近期在荣誉第一师身上吃的亏,让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丝不安。
太顺利了。
虽然空袭的威势确实骇人,但以顾沉舟和荣誉第一师此前表现出的顽强和狡诈,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垮吗?
连一点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稻叶君,”
藤田进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犹疑,“会不会有诈?支那人惯用诱敌深入、弃子争先的战术。他们会不会是故意放弃前沿,引我们渡河,然后在半渡而击,或者另有埋伏?”
稻叶四郎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藤田进的肩膀:“藤田君!我看你是被这支支那部队打怕了,有点高看他们了!”
稻叶四郎指着对岸,语气充满自信:“你我都亲眼看见了,帝国航空兵投下了多少炸弹?那是足以将一座小山头彻底抹平的力量,支那军的阵地工事早已荡然无存,他们拿什么埋伏?拿什么半渡而击?躲在弹坑里用牙齿咬我们吗?”
他收起笑容,但语气中的傲慢不减:
“我承认,这个荣誉第一师,是支那军中罕见的硬骨头,顾沉舟也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是,藤田君,我们也不要神话他们!他们终究是支那军队,装备落后,缺乏重火力,尤其是缺乏有效的防空和对空观察手段!在帝国绝对的空地协同优势面前,任何技巧和顽强,都是徒劳的!”
稻叶四郎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正确:“你看,轰炸结束这么久,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他们还有力量,哪怕是诱敌,也该放几枪,制造点抵抗的假象吧?可他们没有!这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被打残了,打怕了,甚至指挥系统都被炸瘫痪了!”
藤田进被稻叶四郎这番话说得,心中的疑虑动摇了几分。
是啊,那样规模的轰炸,他是亲眼所见的。
任何部队在那种毁灭性打击下,崩溃都是正常的。
荣誉第一师再强,也是血肉之躯。
也许……真是自己过于谨慎,被之前的失利影响了判断?
荣誉第一师毕竟不是天兵天将,他们也有极限。
看着对岸死寂的黑暗,藤田进最终缓缓放下了望远镜,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
“你说得对,稻叶君。可能是我想多了。”
藤田进深吸一口气,“机会稍纵即逝!既然支那军可能已崩溃,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巩固战果,扩大突破口!”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通讯官,下令:“命令风间联队!立刻组织全部力量,强渡浏阳河,占领东岸阵地,要快!要猛!务必一鼓作气,建立稳固的桥头堡,为后续部队打开通道!”
“嗨依!”
命令迅速传达至风间联队。
联队长风间勇作大佐早已摩拳擦掌。
看着对岸被炸成焦土,听着师团长“敌军可能已溃”的判断,他和他麾下三千余名士兵一样,心中充满了征服的兴奋和抢功的渴望。
“勇士们!”
风间勇作站在集结的部队前,挥舞着军刀,声嘶力竭地鼓动,“帝国的雄鹰已经为我们扫清了障碍,对岸的支那军,已经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窜,或者变成了焦炭。现在,是展现第六师团武士刀锋利的时候了!”
“渡过浏阳河,占领阵地,为死去的帝国勇士复仇!为天皇陛下建立功勋!”
“板载!板载!”
日军士兵发出狂热的呼喊,士气高涨到了顶点。
这一次渡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
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击。
零星从对岸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很快就被日军猛烈的掩护火力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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