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日军的疯狂冲锋下。
平安坡,瞬间化作了沸腾的血肉磨盘。
发起冲锋的,正是稻叶四郎的第六师团残部。
这支部队在经历了榔梨的噩梦、河岸阵地的惨败后,如今可战之兵已不足六千。
但正因如此,残存的日军更显疯狂,带着一股歇斯底里的复仇和绝望气息,向着平安坡发动了决死冲击。
守军方面,陈大宝的三团基本保持满编,约三千二百人。叶曲的五团在榔梨伤亡不小,只剩两千人左右。孔南的六团经历老鸦滩血战,亦不足两千人。
三个团加起来七千余人,看似在兵力上占有微弱优势,且依托有利地形和相对完善的工事,按常理,防守应该不算太难。
然而,战争从不单纯比拼数字。
日军疯了。
他们完全不顾伤亡,以密集到近乎自杀的队形,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山坡涌来。
第一波约三百人的突击队,在守军密集的火力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尸体滚落山坡,鲜血浸透了焦土。
但不过几分钟,甚至没等守军喘口气,第二波冲锋又开始了。
同样的人数,同样的疯狂呐喊,踏着同伴的尸体和血泊,再次扑了上来。
日军的掩护炮火也极其精准狠辣,专打守军暴露的火力点和疑似指挥位置。
“机枪!左翼!左翼鬼子摸上来了!”
“手榴弹!投!”
“顶住!不能退!”
前沿的三团和五团阵地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士兵们机械地装弹、射击、投弹,枪管打红了,手指扣扳机扣得发麻,耳朵被爆炸和枪声震得嗡嗡作响。
神经始终紧绷在断裂的边缘,体力也在飞速消耗。
“他娘的,小鬼子不睡觉的吗?!”
一个三团的老兵打光了一个弹匣,背靠着滚烫的沙袋喘着粗气,眼睛布满血丝。
旁边的新兵看着下面源源不断涌来的屎黄色身影,声音带着颤抖:“班……班长,他们怎么打不完啊……”
“闭嘴!盯紧你的前面!”老兵厉声呵斥,但自己心头也是一片沉重。
这种不计代价、不留间隙的连续冲锋,最是消耗防守方的意志和体力。
平安坡临时指挥所里,电话铃声和报告声几乎没停过。
“报告!三团一营正面压力极大,请求增援!”
“五团二连阵地被突破一个小口子,正在组织反击!”
“弹药消耗很快,尤其是手榴弹和机枪子弹!”
杨才干脸色铁青,他深知这样下去不行。
鬼子可以轮换部队,一波波上,但他的前沿部队得不到喘息,很快就会垮掉。
他正要下令抽调预备队,电话里传来了顾沉舟的声音:
“杨才干,鬼子想用连续冲锋拖垮我们。他们不休息,我们就跟他们打意志战!用6团,把前沿的三团、五团部队,以连排为单位,分批撤下来休整!每次只撤一部分,换6团顶上去!轮换要快,要隐蔽,确保防线无漏洞!告诉孔南,这是6团证明自己的时候,顶住了,就是英雄!”
杨才干眼睛一亮:“是!师座!我明白了!”
他立刻转向孔南:
“孔团长!听到了吗?考验你们6团的时候到了!把你的一营、二营拉上去,按照三团、五团指定的区域,分批接防!记住,上去不是让你们硬拼,是稳住阵脚,顶住鬼子这一口气!打退了当前这波,立刻组织小规模反冲击,把鬼子气势压下去,然后准备换防!明白吗?”
孔南早已热血沸腾,用力点头:“明白!副师长!6团保证完成任务!”
6团的士兵们,虽然不少是新兵,脸上还带着紧张,但在军官和老兵的带领下,迅速通过残存的交通壕,进入前沿阵地,替换下部分已经疲惫不堪的三团、五团战友。
“兄弟,辛苦了,下面看我们的!”一个6团的排长拍了拍撤下来的三团老兵肩膀。
“小心点,鬼子枪法准,别露头太久……”老兵哑着嗓子叮嘱。
轮换在炮火和硝烟中紧张进行。
新上来的6团士兵起初有些慌乱,但在老兵骨干的带领下,很快稳住了阵脚,用密集的火力将又一轮日军冲锋打退。
而撤下来的三团、五团部队,则被迅速带到反斜面相对安全的区域,喝口水,吃口干粮,处理一下轻伤。
哪怕只能休息十几分钟,紧绷的神经和透支的体力也能得到一丝缓解。
顾沉舟这一手“车轮战术”,让紧绷的平安坡防线得以获得喘息。
虽然防线依然承受着巨大压力,但韧性却大大增强。
日军连续不断的疯狂冲锋,撞上的不再是一堵逐渐疲惫的墙壁,而是一道有弹性的,不断轮换生力军的堤坝。
……
就在顾沉舟密切关注并指挥平安坡战事的同时,永安镇方向的压力也在急剧增大。
望远镜里,进攻永安镇外围的日军兵力雄厚,队形严整,火力配备明显更强,重机枪和伴随步兵的小口径炮数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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