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仿佛整个归墟都静止了。
不是风停,也不是雷息,而是我的心跳随她的颤抖一同停滞。
归墟深渊,万古死寂,唯有那撕裂天穹的紫雷,偶尔照亮深不见底的黑暗。
雷光如蛇游走于虚空,炸响时仿佛天地骨骼断裂,震得人心神欲裂——每一次轰鸣都像直接砸在耳膜上,带着金属扭曲的尖啸与灵魂震颤的嗡鸣。
空气里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铁屑,灼痛从鼻腔一路烧至肺腑;更深处,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兰香,如同废墟中悄然绽放的幽昙,凄美而诡异。
脚下的地面冰冷刺骨,渗出的黑血缓缓爬过鞋底,黏腻如泥沼中的藤蔓,带着腐朽魔气的余温,每一步踏下都发出轻微“咕啾”声,像是大地在啜饮亡魂。
空间被一股无上剑意粗暴地撕开一道裂口,裂口边缘泛起琉璃色的波纹,如同破碎镜面般扭曲光影,映出无数残影:断肢、怒目、崩塌的龙首……每一帧都在无声哀嚎。
就在第四位护法枪尖即将洞穿夜琉璃咽喉之际——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剑光仿佛自九天之外而来,携着斩灭万物的意志,撕裂了滚滚紫雷,瞬息而至!
剑光所过之处,空气被压缩成透明波浪,发出尖锐的爆鸣,如同万千兵刃齐鸣,刺得人耳道出血;那光芒炽烈如日初升,照得整座祭坛纤毫毕现,连阴影中的每一粒尘埃都在颤抖。
四大护法中,正欲对夜琉璃施以最后一击的那人,只觉一股死亡危机笼罩全身,寒毛倒竖,耳畔甚至响起魂魄震颤的嗡鸣。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看到自己的右臂齐肩而断,冲天飞起!
断口处无血喷涌——因为剑气太快,直接将血管与神经尽数焚尽,只有一股焦糊味随风飘散,混入血腥之中,令人作呕。
鲜血狂飙的刹那才迟来半拍,那名护法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跄后退,惊骇地望向天空。
断臂仍在空中旋转,五指尚在抽搐,掌心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仿佛还在试图结印。
虚空裂开,白衣胜雪的男子踏剑而来,落地无声,唯霜纹蔓延冻结血迹。
他足下长剑悬浮半空,剑身流转着温润白光,触地时不染丝毫尘埃,唯有一圈细微的霜纹自落点向外蔓延,冻结了沿途血迹,发出细微“咔嚓”声,如同无形枷锁被强行震碎。
他的目光冷得像万年玄冰,扫过重伤的夜琉璃——看见她嘴角血痕时,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如同冰湖投入一颗石子。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四大护法身上,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你说对了。我不在乎别人,只在乎你有没有活着离开。”
虚空中,一个威严而缥缈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直接在顾长生的神魂中响起。
那声音初听如钟,再听如风,三听竟似万千人语齐诵,令人头脑胀痛欲裂:“顾长生,你终于来了。”
仙王!
“你以为她是为你而战?看看她那副模样,她不过是被情欲吞噬,迷失了心智的疯妇。”仙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悯,却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嘲弄,每一个音节都像钉子般敲进识海,“而你——若再向前一步,你苦修千年的纯阳圣体,便会因这剧烈的情绪激荡而彻底崩解。届时,你将万劫不复。”
“是吗?”顾长生发出一声冷笑,周身剑意轰然扩散,竟在体外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纯阳结界,金色光晕如涟漪荡开,将仙王那无孔不入的靡靡之音尽数隔绝在外。
结界成型瞬间,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咔嚓”声,仿佛无形枷锁被强行震碎。
“你说我靠压抑七情六欲活着,可你根本不懂——”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指尖轻抚剑身,触感温凉中带着一丝躁动,“真正的克制,不是无情无心,而是明知心潮澎湃,仍能持剑前行!”
他并指成诀,正欲引动体内圣体本源与天地共鸣,却猛然脸色一变。
一股奇异的灼热自经脉深处升起,如同无数细针同时穿刺,又似岩浆在血脉中奔流;低头望去,只见皮肤之下隐隐浮现蛛网般的红线,那些纤细情丝正随着虚空中一阵若有若无的钟声诡异地共振——铛、铛、铛……每一声都精准敲在他的心脉之上,拉扯着他体内的元阳,试图将其引爆!
这感觉……竟与当年戴上血戒那一刻隐隐相似!
不同的是,当年是冰冷刺骨的侵蚀,如今却是灼热沸腾的撕裂——如同有人点燃了我的血脉!
这才是仙王真正的杀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侧翼的尸山血海中,血泊突然泛起涟漪,一具几乎与残肢混为一体的尸体缓缓抽搐。
破碎的斗篷下,柳寒川艰难地撑起身体,怀中死死抱着一块满是裂纹的残破石碑。
他面目狰狞,嘴角不断溢出血泡,每喘一口气都伴随着肺叶撕裂的“嘶嘶”声,气息微弱却字字泣血:“师兄,快毁掉第二重阵眼!那祭坛上的不是魔纹,是‘共情锁’!所有进入归墟者的情绪都会被放大十倍,反馈给作为核心祭品的夜琉璃!她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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