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顾长生紧闭的双眸霍然睁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气波动，也没有骇人心魄的威压肆虐。

然而，就在他睁眼的瞬间，悬于身侧的寒阳剑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悲鸣，竟“锵”地一声自动出鞘！

剑光冲霄，却不再是单一的纯白。

一道炽白如煌煌大日，焚尽万物；一道幽黑似永寂长夜，吞噬一切。

两道截然相反的剑光如两条神龙，交织盘旋，瞬间化作一张覆盖天地的阴阳剑网，将整座深不见底的裂谷彻底笼罩！

那剑网之上，阳极之力与阴极之力流转不息，竟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完美平衡，散发出既创造又毁灭的恐怖气息。

寒狱使瞳孔骤缩，本能地爆退百丈，脸上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迷茫。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的气息熟悉又陌生，那股纯阳圣体独有的霸道依旧，但其深处，却滋生出了一股连他这位执掌幽冥法则的使者都感到心悸的至阴之力。

“你……你现在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

顾长生缓缓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声音响起，竟带着一种奇特的双重回响，仿佛是两个人同时在说话，一个清冷孤傲，一个温润悲悯。

“我是顾长生，”他顿了顿，声音的另一重叠影紧接着响起，“也是顾长鸣。”

他抬起头，双眸中一边是金色的烈焰，一边是漆黑的深渊，直视着寒狱使，平静地解释了识海中发生的一切。

他和兄长顾长鸣的残魂达成了一道灵魂契约：长鸣可借用他的身躯施展超越生死的剑意，但为了防止他的肉身和神魂被庞大的意志冲垮，每次借用不得超过三息。

并且，顾长鸣必须以那座承载了所有执念的“清明圣庭”为绝对锚点，维持自我意识，才不至于在融合中被弟弟的灵魂彻底吞噬同化。

这是一个疯狂的赌博，一场灵魂层面的走钢丝。

为了验证这双生共鸣的极限，也为了彻底解决潜藏的危机，顾长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旁观者都无法理解的举动。

他竟主动引动了体内那颗随时可能引爆他身躯的“寒髓”！

“疯了！他要自毁道基！”地火老翁的残魂发出尖锐的咆哮。

霎时间，恐怖的极寒之力如决堤的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暴走，直冲丹田气海。

按照常理，纯阳之体遭遇如此阴寒反噬，唯一的下场便是修为溃散，爆体而亡，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破身危机”！

然而，顾长生只是缓缓闭上了眼。

就在他闭目的瞬间，识海之内，那道原本虚幻的顾长鸣身影骤然凝实。

他看着那朵因寒气入侵而剧烈颤抖的阴阳并蒂莲，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浮现一抹释然的笑容。

他猛然抬手，一掌狠狠拍向莲花中央那团暴走的黑气！

“我的命早就没了，还怕什么泄？”一声饱含决绝与洒脱的低语响彻识海。

刹那间，那股足以冰封万物的恐怖黑气，竟被他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强行引导，如百川归海般涌入顾长生的经脉。

但它并未破坏，反而被顾长鸣的阴极意志所同化，转化为最纯粹的阴极之劲！

这股力量与顾长生体内的纯阳之气轰然对撞，非但没有湮灭，反而在双生意志的精妙调和下，形成了一个玄奥而短暂的阴阳循环！

外界，一直紧紧感知着顾长生状态的夜琉璃，那张绝美的脸上先是煞白，随即被狂喜与更深的惊疑所取代。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曾经让她无法靠近的纯阳斥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可以与她自身力量共鸣的混沌气息。

“他……他不仅能碰我了……还能同时驾驭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

就在这短暂的平衡达成之际，天穹之上风云突变！

一道巨大的阴影遮蔽了阳光，那艘始终盘旋在人界之外、标注着“归墟重启”字样的漆黑星舟，终于撕裂了大气层，庞然的舰身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缓降临。

紧接着，一道无形无质，却能清晰响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神谕广播，覆盖了整片大地。

“检测到目标波动异常，第九百七十三号容器已完成最终回收准备。现执行‘真神重塑’程序，剥离冗余意识，重塑神格之躯。”

地火老翁的残魂发出绝望的怒吼：“他们不等了！他们要把你的灵魂彻底抹去，把你彻底炼成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听到这冰冷的宣判，顾长生嘴唇微动，脸上却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他们不知道……我现在有两个灵魂。”

他缓缓转身，那双阴阳轮转的眼眸看向寒狱使，声音恢复了单一的清冷：“准备好血契令的原件，我要让所有在上面签下名字的人，用他们的眼睛亲眼看见，什么才叫‘真正的圣体归来’。”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动，竟盘坐于那朵倒悬的岩浆莲心之上。

他主动敞开了自己的识海，放弃了所有抵抗，任由兄长顾长鸣的意志全面接管自己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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