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阴冷死寂的气息,并非来自万魔殿,而是从更深、更幽暗的地底传来。
顾长生立于殿外高崖,血月当空,玉符在掌心发烫。
他双瞳微凝——左眼如琉璃净火,扫过魔殿表层煞气;右眼妖纹流转,竟穿透岩层,窥见地脉深处翻涌的黑潮。
气息源头不在阵眼,而在禁制最深的“封情道”下方,且与玉罗刹留下的血符波动同频共振。
他指尖一颤:她用命换来的指引,指向的竟是夜琉璃的囚笼。
再无犹豫,他纵身隐入阴影,循着符文残光潜行而下。
就在他准备潜行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一处石阶角落,一抹微不可察的暗红。
是血迹。
血迹旁,还有一道用指甲划出的、只有他能看懂的细微符文——那是玉罗刹留下的暗号,指向一条通往地宫的密道。
顾长生毫不犹豫,循着那断断续续的血色指引,避开一队队气息森然的魔族巡卫,潜入了幽深的地底。
通道阴寒刺骨,仿佛直通九幽黄泉。
湿冷的空气贴着皮肤爬行,像无数亡魂的指尖轻抚而过;脚底碎石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如同心跳倒计时。
越深入,寒意越重,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又被某种无形力量吞噬殆尽。
越是深入,空气中的死寂之意便越是浓厚。
两旁的石壁上,不再是魔族常见的血腥浮雕,而是刻满了一行行扭曲古老的咒文。
触手之处,石面冰冷黏腻,似有怨念渗出;耳畔隐约响起低语,是千年前那些堕魔者临终前的哀嚎回响。
每一行文字都像在颅内炸开,带着腐朽灵魂的哭喊:“动情者,必堕!”
每一块石碑,都记载着一位上古时代威震三界的强者,因动情而道心崩溃、堕入魔道、最终身死道消的惨例。
“封情碑”。
这些石碑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怨念与警示,仿佛在对每一个后来者嘶吼:情感,是强者最致命的毒药!
顾长生缓步走过,目光扫过那些绝望的文字,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他们畏惧情,只是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
他的道,已然不同。
行至密道尽头,一扇厚重无比的玄铁巨门挡住了去路。
门上没有锁,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每一道都闪烁着幽光,将门后的气息死死封锁。
然而,一丝丝漆黑如墨的雾气,正顽强地从门缝中渗出,带着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如同活物啃噬金属。
黑雾之中,夹杂着一道被极力压抑、破碎不堪的呜咽。
是夜琉璃的声音。
“走……别进来……”
“今晚……不行……”
那声音不再是女帝的霸道与高傲,只剩下野兽般的痛苦与濒临崩溃的脆弱。
*就像三年前那个雪夜,她亲手斩杀了前来探望的胞弟……*
顾长生心中一痛,再无半分迟疑。
他伸出右手,五指并拢,掌心那新生的情阳真力如一轮微缩的太阳,轻轻按在了玄铁门上。
“嗡——”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共鸣。
门上所有的镇压符文,在接触到他掌心那股至情至性的力量时,竟如残雪遇骄阳,瞬间消融瓦解!
他推门而入。
门后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寝宫,而是一间空旷的石室,四壁空无一物。
地面渗出淡淡的寒霜,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腥甜味。
夜琉璃正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她身上那件华贵的黑袍早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曲线。
她的双手,被两条粗如儿臂的玄铁锁链死死铐住,锁链的另一端深入地底,显然连接着整座地宫的镇压核心。
她低着头,银发散乱,看不清表情,但那双死死攥紧的拳头,指甲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丝丝黑血——那血滴落在地面,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腾起一缕焦臭。
唇齿因极度的寒冷与痛苦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每一次呼吸都在唇边结出细小的冰晶,旋即融化。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曾俯瞰众生、睥睨三界的凤眸,此刻一半是清醒的痛苦,一半是疯狂的血红,两种情绪在她眼底疯狂交战、撕扯。
“你还来?”她嘶声低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你想看我发疯?想亲眼看着我……杀了你吗?!”
顾长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一步步向她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夜琉璃紧绷的神经上。
“滚!!”
她猛然暴起,如一头被激怒的雌豹,不顾一切地向他扑来!
“哗啦——”
玄铁锁链被瞬间绷直,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她狠狠拽回。
她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人失去平衡,额头重重撞在一旁的石壁上!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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