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冬天总是来得又急又猛。腊月里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村口那棵老柳树,干枯的枝条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
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村东头走。这次来靠山屯是给老赵家看事的。他家的闺女最近总是半夜惊醒,说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站在床头,这事儿已经闹腾了小半个月。
丁师傅,您可算来了!老赵搓着手迎出来,眼圈发黑,显然这几天也没睡好。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屋。屋子里烧着炕,暖烘烘的,可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西北角渗出来。那正是他家闺女的房间。
赵叔,您闺女多大了?我一边放下包袱一边问。
十六了,叫赵小梅,在县里上高中。老赵叹了口气,本来好好的孩子,自从上个月从学校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取出香炉,点上三炷香,烟雾笔直上升,却在接近房梁时突然打了个旋,向西北角飘去。这可不是好兆头。
能让我见见小梅吗?
老赵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西北角的房门。房间很整洁,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床上,听到开门声猛地一抖,把被子拉过头顶。
别过来...别过来...被子底下传来颤抖的声音。
我走近几步,突然感觉脚下一凉。低头一看,地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可这屋里明明烧着炕啊。
小梅,我是丁师傅,来帮你的。我尽量放柔声音,你能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吗?
被子慢慢掀开一条缝,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突然睁大,然后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她跟着你!她就站在你后面!
我猛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但脖子上汗毛倒竖的感觉告诉我,这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存在。
赵叔,您先出去一下,我单独和小梅聊聊。等老赵关上门,我取出随身携带的符纸,在房间四角各贴了一张,然后坐在床边。
小梅,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女孩的嘴唇颤抖着:一个...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头发很长...她总是半夜站在我床边,用绳子...用绳子比划我的脖子...说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我心中一凛。这不是普通的撞邪,而是有冤魂索命。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吗?
上个月...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小梅的眼神飘忽,我抄了近道,经过村口那棵大柳树...突然觉得有人拍我肩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晚上她就来了...
村口大柳树?我心里一动:是那棵有孤女坟的老柳树?
小梅点点头,突然抓住我的手:丁师傅,我听说...听说李长生就是在那棵树上吊死的!是不是...是不是他的魂...
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瞎想。李长生的死和你没关系。但我心里却起了波澜。
李长生是这一带有名的看事先生,据说会——一种与亡魂沟通的秘术。他每年除夕夜都会去村口大柳树下祭拜孤女坟,十几年来雷打不动。可就在上个除夕,有人发现他吊死在了那棵树上。
丁师傅...小梅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那个女人...她说我像她...说我也该尝尝被绳子勒死的滋味...
我眉头紧锁,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布袋:这个你随身带着,里面是朱砂和香灰,能辟邪。今晚我留下来守夜,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天黑得很快。我让老赵一家去邻居家借宿,自己则在小梅房间里布置了简单的阵法。午夜时分,屋外的风声忽然停了,整个村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我坐在椅子上假寐,耳朵却竖着听房间里的动静。突然,一阵轻微的声从窗边传来,像是有人用手指甲轻轻刮着玻璃。
来了...我心里暗道,悄悄睁开一条缝。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惨白。而那片白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穿着旧式红袄的女人,长发披散,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
她无声地飘向床边,伸出苍白的手,抚向熟睡中小梅的脖子...
住手!我猛地跳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符纸掷出。
红衣女人倏地转身,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年轻却惨白的面孔,眼睛大得吓人,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女人发出一声尖啸,瞬间退到墙角。
你是谁?为什么要缠着这女孩?我厉声问道,同时暗中掐诀护住小梅。
女人歪着头看我,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经过了我的树...她长得像那个人...那个人害死了我...
谁害死了你?我追问,你是孤女坟里的那个姑娘?
女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李长生...他说会帮我...可他骗了我...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就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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