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带着黑匣子来到了市看守所。赵德全因涉嫌倒卖文物被羁押在此，等待审判。由于我算是案件的民间协助者，警方特别批准了我与他的会面。

会见室里，赵德全穿着橙色囚服，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他看到我手中的黑匣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丁...丁师傅，那东西怎么在你这儿？他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赵老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这幅画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赵德全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指节发白：我...我以为那画不重要...它不在墓室里，是在墓道的一个壁龛里找到的...

不重要？我冷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黑匣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幅，用柳如是喉中之血混合朱砂绘制，将她的魂魄永远禁锢其中。你弟弟他们盗墓时做了什么，让她的怨气这么重？

赵德全的瞳孔猛地收缩，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柳...柳如是？画上那个女人？

没错，我压低声音，昨晚我请仙家与她对话，她说盗墓贼不仅毁了她的墓，还...亵渎了她的尸身。赵老板，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赵德全突然崩溃了，他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涌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劝过德才他们...但那帮畜生喝了酒...看见棺材里的女尸保存得那么完好...就像睡着了一样...他们...

他的话断断续续，但我已经听明白了大概。原来赵德全的弟弟赵德才和另外两个盗墓贼打开棺材后，发现柳如是的尸体历经数百年竟然没有腐烂，面容栩栩如生。三人见色起意，趁着酒劲对尸体做了不可描述之事。而赵德全虽然在场，但只是旁观，没有参与。

...后来那女尸突然睁开了眼睛...赵德全颤抖着说，我们吓得赶紧封了棺材...但当天晚上...老李就死了...死状恐怖...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我强忍着怒火：然后你们就把墓里的陪葬品都拿走了，包括这幅画？

赵德全点点头：德才说那画值钱...我们分了其他东西...画归了他...后来他缺钱...就把画卖给了我...

你知道你弟弟为什么自杀吗？我突然问道。

赵德全浑身一颤：他...他临死前打电话给我...说那画里的女人天天晚上来找他...说他活该...说所有碰过她尸身的人都得死...

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因果报应，丝毫不爽。赵德全，你虽然没直接参与亵渎尸体，但你收赃销赃，也是帮凶。如今这报应，你逃不掉。

赵德全痛哭流涕：丁师傅，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我会尽力化解柳如是的怨气，我站起身，但你的罪，法律会审判你，良心也会审判你。

离开看守所时，我的心情异常沉重。赵德全固然可恨，但柳如是遭遇的侮辱更让我心痛。数百年前被冤杀，魂魄被封入画中不得超生，数百年后又被盗墓贼亵渎尸身，难怪她的怨气如此之重。

回到家中，我将黑匣子供奉在仙家堂单前，上了三炷香，然后开始查阅有关明代才女柳如是的资料。奇怪的是，翻遍史书和地方志，都找不到关于这位才女的记载。按理说，能诗善画、出身书香门第的才女，不该毫无记录。

傍晚时分，王胖子提着两瓶白酒和一袋熟食来了，说是要给我压压惊。我把这两天的事简单告诉了他，听得他目瞪口呆。

这...这也太邪门了...王胖子灌了一大口白酒，肇中，那现在怎么办？

我摇摇头：得先查明柳如是的真实身份。史书上查不到，可能有几种原因：一是她出身不高，史书不屑记载；二是她的仇家有权有势，刻意抹去了她的存在；三...

三是什么？王胖子追问。

三就是她根本不是什么柳如是我沉声道，昨晚她说话断断续续，可能名字也是假的。明代确实有个名妓柳如是，但年代对不上，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王胖子挠挠头：那咋办？总不能去阴间查户口吧？

我正要回答，突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仙家堂单上的名字无风自动。我连忙起身，点燃三炷香：仙家显灵了。

香烟袅袅上升，在空中形成了三条相互缠绕的烟柱。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柔美，是胡翠花上了身：小丁子，我们查到了些线索。

接着，我的声音又变得沙哑狡黠，是刁万长：嘿嘿，这柳如是可不简单哪！她确实不叫柳如是，那只是她的小字。她本姓杨，是嘉靖年间苏州一个六品官的女儿。

最后，我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是蟒天龙：她父亲因直言进谏被贬，家道中落，她被卖给一个盐商为妾。盐商的正妻善妒，诬她与家仆私通。盐商信以为真，命人将她勒死，并请来龙虎山一位叛逃道士，将她的魂魄封入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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