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市温柔地包裹,却唯独在善缘堂周围,沉淀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街灯昏黄的光晕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只能照亮脚下可怜的一小圈。远处城市的喧嚣传到这里,也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善缘堂内,灯火通明,却无人说话。
毛姨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藏蓝色的棉布褂子熨帖平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她手边放着一碗清水,水面无波,却隐隐倒映出堂口跳跃的烛火,显得异常清澈。
丁肇中侍立在一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体内元气在白家奶奶的调理和干妈的坐镇下,已恢复了七八成。他手中暗暗扣着几枚五帝钱。
王胖子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攥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枣木棍,守在门口,额角微微见汗。赵晓波则被严令待在后屋,但她还是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看,手里紧紧捏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供桌上,香炉里的三炷长香燃烧得异常平稳,青烟笔直上升,直至屋顶才缓缓散开。胡翠花和黄小跑的身影并未显化,但能感觉到两股强大的气息萦绕在堂单左右,蓄势待发。蟒天龙的虚影则在屋顶若隐若现,散发出冰冷的威压。
那只黑猫,此刻也不再慵懒,它蹲在供桌一角,碧绿的猫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死死盯着门外,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威胁般的呼噜声。
最让人意外的是角落里那面盖着红布的鼓。
“咚…” “咚咚…”
它不再需要敲击,自己就发出了轻微而规律的震动,像是沉睡的巨兽被即将到来的血腥惊醒,心跳逐渐加速,带着一种莫名的战意和……兴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接近子时(晚上11点到凌晨1点)。
就在子时更漏仿佛在虚空敲响的刹那——
呜——!
一阵极其凄厉、绝非自然界应有的阴风,猛地从街道尽头刮来,吹得善缘堂的门窗哐哐作响,屋檐下悬挂的铜钱剑剧烈摇摆,发出凌乱的脆响。
毛姨猛地睁开双眼,精光四射:“来了!”
几乎同时,她面前那碗无根水的水面,开始剧烈地荡漾起来,原本清澈的水面变得浑浊,仿佛有无数污秽在其中翻滚!
窗外,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景象骤变!
影影绰绰的,无数扭曲、模糊、非人的影子从地面、从墙角、从一切阴影里钻了出来。它们有的形如侏儒,四肢着地爬行;有的如同飘荡的白衣幽魂,发出嘤嘤的哭泣;有的则是翻滚的黑雾,里面闪烁着猩红的光点;更有的像是巨大的、节肢动物般的怪异组合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百鬼夜行!
这些并非真正的鬼魂,而是九菊一派以邪法结合此地乱葬岗残留的怨气、以及白日那两个泼妇被催生出的“嗔煞”之气,混合炼制而成的式神和煞灵!它们铺天盖地,发出各种惑人心智的尖啸、哭泣、嘶吼,朝着善缘堂蜂拥而来!
浓郁的阴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让周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开始凝结出冰冷的露珠!
“我的妈呀!”王胖子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幕,腿肚子直接转筋,手里的枣木棍都快拿不住了。
赵晓波在后屋吓得捂住了嘴,差点尖叫出声。
丁肇中也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呼吸都为之一窒。这阵仗,比上次聚仙堂的斗法凶险了何止十倍!
“慌什么!”毛姨一声断喝,如同惊雷,震得王胖子和赵晓波心神一稳。
只见老太太不慌不忙,拿起手边一根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鸡毛掸子,走到门口,对着汹涌而来的百鬼邪灵,猛地凌空一抽!
啪!
一声清脆的炸响,并非抽打在实物上,却仿佛抽在了无形的空间节点上。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煞灵,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爆散成黑烟,消散无踪!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毛姨口中疾诵金光神咒,同时脚下踏起罡步。
随着她的咒语和步法,一层淡淡的、却坚韧无比的金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善缘堂的建筑轮廓!
那些汹涌扑来的式神煞灵,撞在这层金光上,顿时如同撞上了烧红的铁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起阵阵黑烟,惨叫着后退,一时间竟无法越雷池一步!
“干妈威武!”王胖子见状,勇气又回来了几分。
丁肇中心中也是大定,干妈的道行果然深不可测!
然而,对方的攻击并未停止。
街对面的阴影里,池田秀树的身影显现出来,他脸上带着残忍而兴奋的笑容,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呵呵,金光咒?看你能撑多久!式神·裂口女!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个穿着破旧风衣、披头散发、戴着口罩的女性式神突然从鬼影中冲出,她速度极快,无视金光的灼烧,猛地扯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了一张从嘴角撕裂到耳根的恐怖大嘴,发出一种能撕裂人灵魂的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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