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上,死寂笼罩。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偶尔压抑的痛哼,证明着这场惨烈战斗的终结。阳光艰难地穿透依旧弥漫的尘埃和稀薄了许多的雾气,照亮这片狼藉的谷地。
尸陀散落的骨骸堆积如山,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和残留的怨念。坍塌的祭坛黑石嶙峋断裂,那座邪恶法阵的光芒彻底熄灭,只留下焦黑扭曲的图案烙印在地面上。
毛姨和任小翠、张灵儿手忙脚乱地检查着丁肇中和陈玄陵的伤势。丁肇中双手血肉模糊,气息微弱,昏迷不醒,强行请仙和最后破坏阵眼的反噬极其严重。陈玄陵内腑受震,嘴角溢血,脸色苍白,但神志尚清。
了缘和尚灌了几口酒,缓过气来,走到丁肇中身边,胖乎乎的手指搭在他腕脉上,眉头紧锁:“好小子,够拼命的……经脉受损不轻,元气大伤,得好好将养一阵子了。”他又从酒葫芦里倒出几滴浑浊粘稠、药味扑鼻的液体,撬开丁肇中的嘴滴了进去,“先用佛门药酒吊住元气。”
赵道长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丹药递给陈玄陵:“陈道友,服下此丹,调理内息。”
刘道姑则默默走到那名被尸陀扫飞的守卫身边,探了探鼻息,摇了摇头。岩罕和另一名队员眼眶发红,默默地将同伴的遗体抬到一旁。
秦伟清点完毕,脸色铁青。一名队员牺牲,多人受伤,弹药消耗巨大,代价惨重。
王胖子一屁股坐在泥地里,看着昏迷的丁肇中和受伤的众人,又看看那堆积如山的尸骸,后怕不已:“我的妈呀……总算……总算搞定了……这鬼地方……”
然而,他话音未落。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从那个原本法阵中央、如今已被碎石半掩的黑漆漆的窟窿里传了出来。
在这片死寂中,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都是一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滴答。
又一声。像是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敲击在寂静的水面上。但这声音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粘稠感和……寒意?
“什么声音?”王胖子竖起耳朵,紧张地看向窟窿。
了缘和尚和赵道长对视一眼,神色再次变得凝重。刘道姑握紧了手中的剑。
秦伟示意众人保持安静,侧耳倾听。
滴答……滴答……
声音很有规律,间隔几乎一致,仿佛某种计时器,在这片刚刚经历大战的废墟上,敲击着令人不安的节奏。
“是……是地下水吧?”岩罕不确定地小声说,“可能刚才的打斗震动了地层……”
“不对。”毛姨摇头,她常年与草药打交道,对声音和气味极其敏感,“这声音……太‘干净’了,不像普通滴水声。而且……你们仔细闻。”
众人凝神,果然,随着那滴答声,一股极淡极淡的、不同于尸臭和硝烟味的奇异气味,从窟窿中飘散出来。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甜腥的、仿佛某种金属和异花混合的古怪气味。
黄小跑虚弱的声音在丁肇中心头响起(尽管丁肇中昏迷,但仙家契约仍在):“这味儿……有点熟悉……又想不起来……让人心里发毛……”
胡翠花也道:“窟窿下面的气息……变了。刚才那尸陀的暴虐怨气散了,但现在下面……好像更深了……更……空?”
了缘和尚走到窟窿边,捡起一块碎石扔了下去。
众人屏息等待。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从极深极远处传来的落水声。
“这么深?”了缘和尚皱眉。
赵道长拂尘轻扫,一道清光射入窟窿,如同照明弹般向下坠去。清光持续下坠,照亮了洞壁——那并非是天然的岩壁,而是明显带有斧凿痕迹、甚至镶嵌着某些腐朽金属构件的石壁!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的壁画!
清光一直下坠了数十米,才终于照到了底部——那似乎是一片幽暗的水面。而就在水面之上,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扭曲的阴影,像是某种建筑的残骸或……雕塑?
而那滴答声,正是从水面的某个方向传来。
“这下面……有东西!”秦伟沉声道,“不是天然洞穴!”
龙五挣扎着爬起来(他的腿被尸毒灼伤),操作着无人机试图飞入窟窿侦查。但无人机刚进入洞口不远,信号就受到强烈干扰,画面变得一片雪花,只能被迫返回。
“干扰源在下面,很强。”龙五报告。
那规律的滴答声依旧持续着,不紧不慢,仿佛在引诱,又仿佛在警告。
“现在怎么办?”王胖子看着那深不见底、透着诡异气息的窟窿,头皮发麻,“咱……咱还要下去啊?”
经历了刚才的大战,所有人都是身心俱疲,伤员需要救治,牺牲的队员需要安置。但眼前的窟窿和那诡异的滴答声,又明确地告诉他们,事情远未结束。九菊一派花费如此巨大代价布置的邪阵,召唤尸陀守卫的,绝不仅仅是这么一个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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