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八年正月初二,常遇春的大营扎在洛阳以西的龙门镇,帐内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粮官抱着空了的粮册闯进帐时,棉袍上还沾着士兵争抢粗粮的污渍:“将军,最后半石粟米也分完了,昨夜已有三十多个弟兄逃营,再不走,不用夏军来打,咱们自己就散了!”
常遇春猛地将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粗瓷碎片溅起的粥汁在冻土上冻成白斑。洛阳粮仓被烧的消息传来后,他率残部退至龙门镇,本想等徐达的粮草支援,可等来的只有“河南府库空虚,暂无粮可调”的回复。帐外传来士兵的咳嗽声,那是冻饿交加引发的风寒,两千残兵中,能拿起武器的已不足千人。
“突围。”常遇春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他走到舆图前,指尖戳在龙门镇东侧的伊阙关,“这里是夏军防御最松的地方,张玉的轻骑都在潼关外围,咱们连夜从伊阙关突围,往河南郾城撤,那里有徐达的驻军。”副将郑遇春面露难色:“将军,伊阙关虽偏,可万一夏军有埋伏……”
“埋伏也得闯。”常遇春拔出虎头刀,刀身的缺口在油灯下格外刺眼,“留在这里是等死,闯出去还有一线生机。传我令,今夜三更,老弱在前,精壮断后,所有人解下甲胄减轻负担,只带短刀和半日干粮,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三更的寒风中,明军残兵如幽灵般向伊阙关移动。常遇春亲自断后,看着士兵们佝偻的背影,不少人连鞋子都磨破了,赤着脚在冻土上留下血痕,他的心像被冻裂的石头。刚靠近伊阙关的山口,两侧突然亮起火把,张玉的声音穿透夜色:“常将军,此路不通,何不束手就擒?”
夏军的轻骑已列成扇形阵,火把映着马刀的寒光,将山口堵得严严实实。常遇春知道,这是张玉从风陵渡调来的兵力,算准了他会从这里突围。“郑遇春,带弟兄们冲!”他挥舞虎头刀冲向夏军,“我来挡住他们!”郑遇春含泪点头,率残兵冲向山口,明军士兵明知必死,却还是嘶吼着扑向夏军的刀阵。
张玉策马迎上常遇春,马刀与虎头刀相撞,火星四溅。“常将军,你已粮尽兵疲,何必再做无谓抵抗?”张玉的声音带着惋惜,“林陛下说了,只要你肯归降,仍能封将拜侯。”常遇春狂笑不止,刀势愈发凶猛:“我常遇春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想让我归降,除非黄河断流!”
两人交手二十余回合,常遇春渐渐体力不支,左臂的旧伤崩裂,鲜血顺着袖口滴在马背上。他瞅准一个破绽,虚晃一刀,拨转马头冲向山口——郑遇春已带着残兵撕开一道缺口,夏军的箭雨正密集地射向明军的后队,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却没人回头。
“追!”张玉下令,三千轻骑如潮水般追击。他知道,常遇春已是强弩之末,绝不能让他逃回河南。夏军的马刀收割着明军的生命,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常遇春回头望去,身后的残兵越来越少,郑遇春正举着盾牌护着几个伤兵,被夏军的骑兵围在中间。
“郑兄弟!”常遇春嘶吼着转身杀回,虎头刀劈倒一名夏军骑兵,却被另一名士兵的长矛刺中右腿。他跌下马背,挣扎着想要站起,郑遇春扑过来将他扶起:“将军,快走!我来断后!”不等常遇春回应,郑遇春已举着长刀冲向夏军,最终被乱刀砍倒,尸体被马蹄踏入冻土。
常遇春被亲兵架着继续突围,右腿的伤口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血痕。他回头望去,龙门镇方向火光冲天——那是李思齐率潼关守军赶来支援,正焚烧明军遗留的营帐。张玉的轻骑紧追不舍,明军的残兵已不足三百人,眼看就要被追上,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徐达派来的接应部队终于赶到。
“徐大哥!”常遇春看到徐达的旗帜,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徐达策马冲到他身边,看着这位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浑身是伤,甲胄被血浸透,心中五味杂陈。“快,带将军撤退!”徐达下令,明军的接应部队组成方阵,挡住夏军的追击,“张将军,常遇春已溃不成军,还请网开一面。”
张玉勒住马缰,看着明军搀扶着常遇春撤退的背影,身边的副将问道:“将军,追不追?”“不追了。”张玉望着河南边境的界碑,“林陛下有令,不越河南边境半步。传我令,追击至界碑处便停。”夏军的骑兵在界碑前停下,马刀指着明军的背影,却没有再前进一步。
常遇春醒来时,已躺在郾城的明军大营中。右腿的箭伤被军医包扎妥当,徐达正坐在床边看着他,案上摆着一碗稀粥。“伯仁,你太冲动了。”徐达的声音带着责备,“洛阳粮草被烧后,我已上书陛下,请求让你撤往郾城,可你偏偏要等到山穷水尽才突围,白白折损了两千弟兄。”
常遇春接过稀粥,双手颤抖得几乎端不稳:“我不甘心……徐大哥,我从濠州跟陛下起兵,打遍天下无敌手,如今却连潼关都攻不破,还成了阶下囚,我有何颜面见陛下?”徐达叹了口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夏军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咱们暂时不是对手,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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