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完全黑暗、没有任何自然光线的密闭洞窟。空气污浊不堪,那股腥臭味几乎令人作呕。我举起马灯,昏黄的光线照亮四周。
洞窟不大,像个死胡同。但就在洞窟的角落里,我看到了让我血液几乎凝固的东西——
那里堆着一些散乱的、已经腐朽发黑的稻草,铺在地上,像是什么人或者动物曾经垫卧过。而在稻草堆旁的岩壁上,我看到了更让我头皮发麻的东西——
几道深深的、新鲜的抓痕!
不是野兽的爪印,那痕迹更高,更像是……人的手指在极度恐惧或痛苦中,用力抠刮岩壁留下的!痕迹边缘还带着一点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污渍!
我的心跳骤停,血液逆流。我举着马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灯光在那些抓痕和污渍上晃动,仿佛能照见当时发生在这里的绝望挣扎。
我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恶心,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堆发臭的稻草。在稻草的最底层,我的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我把它抠了出来,凑到灯下——
是一小截断裂的、女人的塑料发簪!款式很老,簪头是一朵粗糙的兰花,和娘那个年纪的妇女常用的很像!簪子断口很新,像是被暴力扯断的!
还有一小片被撕烂的、深蓝色的土布碎片,和娘包头布的材质、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浑身冰冷,像掉进了冰窟窿。
这个隐秘、腥臭、死胡同一样的洞窟……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藏赃点!这是一个临时的囚禁之所!有人,很可能是女人,曾被关在这里!她们挣扎过,绝望地抓挠过岩壁!这片碎布和断簪,是不是娘留下的?!是不是她在这里受苦时掉落的?!
常妹的话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被大山岩的人贩子带走了……”
这个洞,这条隐秘的地下通道网络,果然不只是被贼利用!它真的被用来运送、藏匿“人”!
那个白色祭坛的“三圈符号”,那个回音壁可能记录的哭泣声,那条被频繁使用、磨得光滑的三角洞通道……所有这些线索,此刻都指向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有一个组织,长期利用这片神秘的地下世界,作为他们拐卖、转运人口的罪恶通道!
娘失踪那天,根本不是去摘什么豆角!她很可能是在薄刀地包,被等候在那里的人,通过某个不为人知的入口,直接挟持进入了地下!然后被带到这里,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笼,短暂关押后,再通过三角洞出口,被转移到了豹子段以外,那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常妹在郎岱的地面寻找,才会一无所获!因为娘根本就没被安置在寻常的村寨里!她可能被转移到了更远、更隐秘的地方,甚至……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个认知带来的痛苦和愤怒,几乎将我撕裂。
我瘫坐在这个散发着恶臭的洞窟里,手里死死攥着那截断簪和碎布,眼泪无声地涌出,和脸上的冷汗、污泥混在一起。
我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直到马灯的光线开始变得昏暗。我强迫自己站起来,用破布小心翼翼地将断簪和碎布包好,贴身藏起。这是证据,是娘可能到过这里的铁证!
我最后看了一眼岩壁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带着满腔的悲愤和更加坚定的决心,退出了这个魔窟。
我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着来时的路,更加仔细地搜寻。
在退回瀑布空腔,经过那条通往三角洞的通道时,我再次检查了那些被磨得光滑的岩壁。现在再看这些痕迹,感觉完全不同了。这不仅仅是货物的摩擦,这很可能也是无数被绑架者,在黑暗中无助地被推搡、拖拽前行时,身体和衣物留下的绝望印记。
重新站到硫磺河山谷的岸边时,那幽蓝的光晕此刻在我眼中,仿佛也染上了一层血色。这个看似神秘美丽的地下世界,其深处竟隐藏着如此肮脏和残酷的真相。
我带着沉重得几乎迈不开的步子,沿着原路返回。
当我终于从量角器洞爬回地面,感受到冬日微弱的阳光时,没有一丝解脱感,只有彻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悲伤。
我回到家,爹依旧没回来。
望水和有妹看着我失魂落魄、浑身脏兮兮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但不敢多问。
我把自己隔离起来,拿出那截断簪和碎布,放在娘的包头布旁边。三样东西,像三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探索没有结束,而是进入了一个更黑暗、更残酷的阶段。
我已经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那边缘沾满了血和泪。
下一步,我不仅要探洞,我还要想办法,盯死那个三角洞的出口。我要看看,现在还有谁在使用那条通道?我要知道,这条罪恶之路,到底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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