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牛鼻子洞另一个“鼻孔”出口的草丛里,夜风一吹,湿透的衣裳贴着皮肉,像被埋在冰碴子里一样冷。
怀里那只布鞋硌在胸口,更像结了冰。蜂巢洞里那些蠕动的孔壁、甜腻的香气、还有死去亲人的幻影,阴魂不散地缠在脑子里。
这牛鼻子洞,绝不止“迷魂”那么简单。
那两个“鼻孔”,一个通着吃人的水潭和白骨祭坛,一个通着拘魂的蜂巢幻洞。它们底下,是不是还有着更邪乎的东西?娘那只鞋,怎么会出现在水潭那边?
不能就这么算了。
得再进去!这次,不走“蜂巢”那条路,得想法子往更深、更底下钻!
我挣扎着爬起来,没回家,就在洞口的山坳里找了个背风的石缝蜷着,啃了几口冷红薯,捱到天亮。
日头刚爬上山头,林子里雾气还没散,露水打湿了裤腿。我再次走到那个像牛鼻孔的洞口前。晨光下,水潭墨绿得发黑,洞口吹出的风依旧阴冷。
我没再进左边那个“蜂巢鼻孔”,而是盯上了右边那个稍小、看起来更不起眼的洞口。平日里人们说过,牛鼻子洞,一鼻通阳,一鼻通阴。左边那个(蜂巢)已经邪乎成这样,右边这个……
咬咬牙,我弯腰钻了进去。
这个洞起初异常狭窄、低矮,只能匍匐前进。岩壁粗糙,刮得手肘和膝盖生疼。爬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才渐渐开阔起来,能勉强站起身。
洞里一片漆黑,死寂。
没有水声的震动,也没有风声的震动,连之前那种甜腻的香气也没有,只有一股浓烈的、像是陈年棺木混合着大量硝石和硫磺的刺鼻气味,呛得人脑门子发紧。
我划亮火柴。火光下,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根本不是一个天然溶洞!而是一个巨大得惊人的、明显由人工开凿而成的椭圆形地下空间!洞壁平整,布满凿痕,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黄色的硝碱,像巨大的墓室。空间底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堆满了东西!
是棺材!
数不清的棺材!大大小小,材质各异,有破烂的薄皮棺,有厚重的柏木棺,甚至还有几具石棺!它们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很多已经腐朽开裂,露出里面黑黢黢的空洞或是惨白的碎骨!整个洞底,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乱葬岗!
阴墟!这简直就是一片埋在地下的阴墟!
难怪叫牛鼻子洞!这哪里是牛鼻子,这分明是通往阴曹地府的一个“鼻孔”!
我心脏狂跳,握着镰刀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我沿着洞壁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尽量远离那片棺材堆。脚下踩到的,不是石头,而是厚厚的、像骨灰一样的黑色粉末,发出“沙沙”的声响。
越往里走,棺材堆得越高,气味也越难闻。就在我以为这洞里除了棺材别无他物时,前方出现了变化。
在棺材堆的最中央,赫然隆起一个用无数棺材板胡乱搭建而成的、像祭坛又像巢穴的巨大疙瘩!疙瘩顶上,放着一口格外巨大的、颜色暗红如血的石棺!石棺的盖子,已经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檀香、尸臭和奇异药味的浓郁气息,正从缝隙中缓缓飘出!
有人(或东西)进去过?!
我头皮发麻,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必须过去看看!我深吸一口那呛人的空气,攀着冰冷的棺材板,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腐烂的木头在手下发出“嘎吱”的呻吟,好几次差点踩空滑下去。
终于爬到了顶端,站在那口暗红色石棺前。棺盖缝隙里飘出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我凑近缝隙,借着火柴微弱的光,往里看去——
棺材里没有尸体。
里面铺着一层厚厚的、已经干枯发黑的草药。草药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个用黄泥捏成的、巴掌大小的小人!每个小人的心口位置,都点着一个醒目的红点!小人的姿态各异,有的跪拜,有的挣扎,有的仰躺,脸上都用简陋的线条画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
而在这些小人的正中央,供奉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细麻绳紧紧捆扎成的、类似鸟窝的圆形物体,窝里放着一块黑黢黢的、刻满了与蜂巢洞邪碑上类似符文的龟甲!
邪术!这绝对是在进行某种极其恶毒的邪术!这些泥人,像是在代替某个特定的人群承受诅咒或者献祭!
是谁在这里搞这种鬼名堂?和娘失踪有关吗?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伸手想去拿那块龟甲看个仔细。就在我的手即将碰到龟甲的瞬间——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从我脚下传来!我踩塌了一块腐朽的棺材板!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朝着棺材堆下方摔去!
哗啦啦!
我像一块石头,砸进棺材堆里,压垮了不知多少具朽木,骨头碎渣和黑色粉末溅了一身一脸!最后重重地摔在坑底,差点背过气去!
还没等我爬起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整个阴墟洞穴,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上窸窸窣窣地往下掉碎石和硝碱末子!仿佛我刚才那一下,触动了什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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