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皱巴巴的纸片,装满了无限的诱惑,搅得我坐卧不宁。
水潭下……莫…… 莫啥?莫去?还是莫碰啥?画这图的人,肯定晓得水底下那口铁棺材的邪乎!可为啥把图藏在娘床底下?娘不识字,这图肯定不是娘画的!那是谁?为啥留给娘?还是想通过娘留给我?
这些问题,像一群黑老鸹,在我脑子里扑棱棱地盘旋,吵得我日夜不宁。
肩膀上的伤,在有妹挖来的草药敷贴下,总算结了层深褐色的硬痂,一动还是扯着筋疼。但我等不及了。
秀香成了活死人,望水在贵阳拼命,家里邪事一桩接一桩……我不能再躺着。
这次下水,不能蛮干。我想起爹以前用来捞塘泥肥田的滚钩。那玩意,一根长竹竿,头上绑着几个带倒刺的铁钩,能扎能捞。对付水底那口铁棺材,也许管用。
我找出滚钩。
竹竿被虫蛀得厉害,我用麻绳缠紧。看着那几个锈迹斑斑的钩子,我鬼使神差地,用柴刀尖,在竹竿手握的地方,也刻上了那个圆圈套三点、波浪穿过的记号!刻得歪歪扭扭,但心里踏实了点。老辈人讲,“鬼怕恶人,也怕熟客”,这记号邪性,刻上,算打个招呼?还是壮胆?我也说不清。
天蒙蒙亮,我揣上两个冷红薯,扛着滚钩,再次站到牛鼻子洞旁那个墨绿色的水潭边。
潭水比上次见时,好像更黑了,像一锅熬稠了的草药,散发着一股更浓的腥锈和腐烂水草的混合气味。
我没急着下水。
先蹲在潭边,把那张纸片摊在石头上,用手指蘸着潭水,在上面比划。图上的山形,大概能对上。那条线,是指进洞的水路?那个叉,就是铁棺材的位置?
“莫”字,到底啥意思?我盯着那黑沉沉的水面,心里直发毛。最后把心一横:来都来了!是死是活,都得弄个明白!
我脱掉褂子,把滚钩和包着红布片的油布包紧紧捆在背上,一步步蹚进水里。
水,比记忆里更刺骨!像无数根冰针,顺着伤口结痂的缝隙往里扎!我咬紧牙关,凭着记忆和图纸的指引,朝着潭心方向摸去。
越往中间,水越深,脚下淤泥越软。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眼前一尺左右的范围。我握紧滚钩,像瞎子探路,在身前水底小心地划拉、探索。
“铛”!
一声沉闷的撞击感顺着竹竿传来!碰到了!是石头?还是……
我心头一紧,用滚钩尖在碰到的地方来回刮擦。触感坚硬、平整,边缘规整!我断定,是那铁棺材没错!
我深吸一口气,潜下水。
冰冷瞬间淹没头顶。我憋着气,瞪大眼,顺着棺材盖摸索。棺材大半陷在淤泥里,只露出小半截。我找到上次被撬开的那条缝,似乎比上次宽了一点点?
没时间细想。
我举起滚钩,用带倒刺的钩尖,对准那缝隙,使劲往里插!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借助水的浮力,猛地往后一扳!
“嘎吱——哐!”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通过水波和竹竿猛烈传来)!棺材盖竟然被我撬得翻开了一大块!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混合着铁锈、淤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无数药材腐烂又像是某种生物巢穴的复杂腥臭,从洞里喷涌而出!呛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与此同时,周围的水温,骤然下降!像一下子跳进了冰窟!无数冰冷、滑腻的触感,再次从四面八方缠上我的手脚!比上次更多!更急!拼命把我往那棺材洞里拖!
“水鬼扯脚”又来了!
我拼命挣扎,想把滚钩拔出来。可钩子好像卡死了!就在这时,我背上那个油布包,又一次变得 滚烫!热气甚至透过了包裹,灼着我的皮肤!
缠着我的那些“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一缩!
就这一瞬间!我借着那股力,双脚在棺材沿上一蹬,向后猛退!“咔嚓”一声,滚钩的竹竿,从中间断裂!我手里只剩半截,带着钩子的那头,留在了棺材里!
我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浮上水面,趴在潭边石头上,像条死狗一样大口喘气,咳出呛进去的臭水。
缓过神,我回头望向那翻开的棺材口。黑漆漆的,像恶魔张开的嘴。
不能就这么算了!钩子还在里面!那图指引我到这,肯定有东西!
我歇了一会儿,咬咬牙,再次下水。这次,我更加小心,避开那洞口,绕到棺材另一侧。我用脚在淤泥里试探。突然,脚尖踢到了一个 硬硬的、长条状的东西!
不是石头!我潜下去,用手摸。
冰凉,金属质感,表面粗糙,有很多刻痕……是一把锈蚀严重的长柄柴刀!和我家失踪的那把很像,但更旧!刀柄上,好像也缠着什么东西?
我心里狂跳!使劲把柴刀从淤泥里拔出来。浮上水面,就着微弱的光一看——刀柄上,死死缠着一缕已经褪色发黑、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是深蓝色的粗布条!打结的方式……正是娘常用的那种“花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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