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样的静。
只有生命维持仪单调的滴滴声,还有自个儿胸腔里那颗破心脏一下下砸在肋骨上的闷响。舱里那点暖风吹得人脸皮发乾,混着消毒水和营养液的味儿,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绝望的寡淡。
我瘫在岚床边的摺叠椅上,後脑勺抵着冰凉的舱壁,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浑身骨头跟散了架又拿劣质胶水胡乱粘回去一样,处处都透着一股濒临散架的酸软疼。
废站里那趟折腾,抽乾了最後一丝精气神。指尖现在还隐隐发麻,脑仁里一抽一抽地疼,像有根烧红的铁釺子在里头慢慢搅。低语最後塞进来的那堆破碎画面跟炸弹破片似的,在脑子里反覆轰炸,搅得一片稀烂。
源初…彼岸…叛逃…实验体…失败品…蓝血…
操他妈的一团乱麻!
使劲搓了把脸,皮肤糙得跟砂纸似的。扭头看向岚。她躺在那儿,脸色还是白得吓人,眼睫毛偶尔极轻微地颤一下,证明还吊着口气。新换上的生命维持仪屏幕上的曲线跳得比之前平稳点,算他妈唯一的好消息。
可这心里头,一点没轻松起来,反而沉得更厉害了。
低语警告“危险”,让赶紧撤。这鬼废站绝逼还有幺蛾子。那帮变异鬣狗一样的玩意儿只是开胃菜?还是说…源初或者彼岸的残余势力会摸过来?
呆这儿就是等死。
可往哪撤?逃生舱导航里屁都没有,就一条来时的孤线。燃料见底,跃迁想都别想。食物药品倒是够撑一阵子,但也他妈是坐吃等死。
心里烦躁得跟猫抓一样,坐不住。撑着膝盖站起来,在屁大的舱室里来回踱步,鞋底摩擦金属地板的声音刺耳得很。
得找条活路。必须找条活路。
目光扫过角落那堆从废站医疗室里扒拉回来的战利品,定格在那个老式星图记录仪上。之前光顾着找补给,没细看这玩意儿。
捡起来,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开机键按下去,屏幕亮起幽蓝的光,电量指示还剩一小格。里面就一条航线记录,终点是这片鸟不拉屎的空域。没别的了。
失望地刚想扔回去,手指无意中划过侧面一个隐蔽的凹槽。咔哒一声,弹出个极小的、类似数据卡插槽的东西。里面…好像有东西?
心头一跳,赶紧抠出来。是张薄薄的、半透明的存储晶片,边缘有点磨损。
有门!
手忙脚乱地在舱内控制台上一通翻找,真在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个能读这玩意的老式接口。哆嗦着把晶片插进去。
控制台屏幕闪烁了几下,弹出个进度条。读取缓慢,滋滋作响,像随时会断气。
屏住呼吸等着。百分之一…百分之十…三十…
读取到百分之五十几的时候,屏幕猛地一花!弹出一堆乱码和错误警告!
“操!”气得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手骨生疼。
不甘心,拔出晶片,吹了吹灰,又插回去。这次更糟,直接识别失败。
妈的!要坏!
试了最後一次,屏住气,极轻极缓地插到底。
屏幕挣扎着亮起,进度条龟速爬完。一个加密的档案列表弹了出来,大部分文件後缀都带着损坏标志。只有一个命名为“哨站7号-备份日志(残)”的文件还能勉强打开。
点开。加载慢得让人想砸屏幕。终於,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大量干扰雪花的文字和模糊图片跳了出来。
文字是那种看不懂的彼岸官方语,但配合着图片,连蒙带猜,大概能明白点。
日志记录的是这个“哨站7号”废弃前的一段时间。提到了什麽“高活性源质样本失控”、“隔离屏障失效”、“人员异化”、“紧急撤离”…配图是一些极其模糊的、打了马赛克一样的实验体照片,还有撤离时仓皇的飞船内部影像。
最关键的是最後几段残缺记录,提到撤离舰队分成了两波,一波返回已知彼岸控制区,另一波…朝着某个未被标注的、称为“缓冲区”或者“避难所”的未知坐标跳跃了!日志里还残留了那个坐标的一部分数据碎片,但关键部分损毁了!
避难所?!彼岸的避难所?!
心脏猛地狂跳起来!血液蹭一下冲上头顶!
如果这坐标是真的…如果那避难所还在…
这可能是唯一的活路了!
激动得手直抖,赶紧尝试复制那残缺的坐标数据。控制台却弹出提示:“数据损坏严重,无法直接读取。尝试修复需高级解码权限或…生物特徵验证。”
生物特徵验证?什麽鬼?
试着点了点那个选项。控制台侧面弹出个小小的、针孔一样的采样器。
“请提供彼岸三级以上人员生物样本(血液/组织液)进行验证。”
… …
彼岸三级人员?我他妈上哪找去?岚?她也不是啊!
绝望感再次涌上。眼看希望就在眼前,却他妈隔着一层打不碎的玻璃!
烦躁地抓着头发,在控制台前来回打转。目光扫过自己还缠着绷带的手,忽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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