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纯粹的,他妈的一点杂质都没有的黑。
像被人一脚踹进了沥青桶底,连个气泡都冒不出来。眼睛睁着跟闭着一个屌样,屁都看不见。只有逃生舱控制台上那几盏苟延残喘的指示灯,泛着幽绿幽红的光,跟鬼火似的,勉强照亮自个儿哆嗦的手指头和那张冰冷的、还在微微闪烁的银色金属盒。
耳朵里头倒是清净了,静得能听见自个儿血管里那点稀汤寡水流的声儿,还有心脏一下下砸在肋骨上的闷响,咚…咚…咚…慢得吓人,跟敲丧钟似的。
冷。刺骨的冷。逃生舱的维生系统抠搜得要命,暖风吹出来跟喘气儿似的,有一下没一下,还带着股子金属锈蚀的凉气儿。牙关控制不住地嘚嘚打架,浑身肌肉绷得铁紧,缩在这屁大的空间里抖得跟筛糠一样。
嘴里又干又苦,喉咙眼儿像被砂纸剌过,咽口唾沫都扯着疼。胃里早就空了,饿过劲了,只剩下一阵阵拧巴的痉挛,烧得慌。
脑子木木的,转一下都费劲。时间在这儿屁意义没有。
就记得… 就记得被弹射出来前那最後一眼… 源初那艘母舰,冰冷庞大得像座移动的钢铁坟墓,把黑羚羊号… 把岚… 就那麽… 吞了…
岚…
心口猛地一抽,疼得人蜷缩起来,指甲死死掐进手心,掐出了血印子。喉咙里哽着一股腥甜的血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又他妈剩我一个了。
操他妈的!操他妈的源初!操他妈的联合边境!操他妈的鬣狗帮!操他妈的这狗屎世道!
无声地嘶吼,像条受伤的野狗,在狭小的空间里徒劳地挣扎,撞得舱壁哐哐响,除了换来一身疼,屁用没有。
绝望像冰冷的铁锈,一点点从脚底板往上漫,快淹到脖子了。喘不过气。
体内那点蓝血,死沉沉的,跟冻僵了的蛇一样,盘在骨头缝里,一点动静没有。视野里漆黑一片,连点幽蓝色的残影都他妈没了。低语?早死透了。
真成废物点心了。连拼命都没地儿拼去。
瘫在椅子上,看着头顶那片亘古不变的、冷漠的星空,心里空落落的。
就这麽… 结束了?
饿,渴,冷,疼。逃生舱的储备聊胜於无,那点压缩氧气和营养膏撑不了几天。能源读数肉眼可见地往下掉,红灯闪得人心慌。
等死。纯粹的等死。
时间一点点磨。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清醒的时候,被寒冷和绝望折磨得想撞墙。模糊的时候,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往脑子里钻——岚苍白的脸,老K骂骂咧咧的样子,疤脸冷静的分析,小虫怯生生的眼神… 走马灯似的晃,搅得人心口揪着疼。
好几次差点睡过去,又猛地惊醒,生怕一闭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不能睡… 不能睡… 操他妈的不能睡…
心里头一遍遍骂着,牙关咬得咯咯响,凭着一股自己都说不清是啥的狠劲硬吊着。但身体越来越虚,眼皮越来越沉。
就在意识快要彻底被黑暗吞没的时候——
嗡…
一丝极其微弱、但绝对他妈不是错觉的… 震动感… 从手里一直攥着的那个银色金属盒传了过来?!
非常轻微,像是某种… 极低频率的能量脉冲?或者… 内部机件重启?!
我猛地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昏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盯着手里那玩意儿!
这鬼盒子… 还有电?!还在动?!
之前光顾着绝望和逃命,没仔细看。现在仔细瞅,这盒子做工精良,虽然有磕碰烧灼痕迹,但显然不是普通货色。表面那个小小的屏幕还在极其缓慢地滚动着一些残缺的数据流和符号,看不懂。那个闪烁的红点标记… 好像变了?闪烁频率加快了?还是… 指向性更强了?
难道… 这不是简单的定位信标?还有别的功能?
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坐直,把盒子拿到眼前,手指在上面胡乱按压、摸索,试图找到什麽开关或者接口。
冰凉的金属触感。表面光滑,除了那个小屏幕,似乎没有明显的按钮。
操!怎麽打开?!
frustration 和急切烧得脑门发热!狠狠摇了摇盒子,又用手指猛戳屏幕!
屏幕闪烁了几下,数据流乱了一瞬,又恢复原状。屁用没有。
冷静!冷静!他妈的冷静!
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那股暴躁。仔细观察。盒子侧面似乎有一条极细微的缝隙?试着用指甲去抠,没反应。又找到边角一个极小的、像是应急重置孔一样的东西。
没工具… 四下摸索,从舱壁应急工具箱里抠出一根细小的金属探针。
颤巍巍地把探针插进那个小孔,用力一捅!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盒子侧面的缝隙突然弹开了一点,露出底下一个隐藏的、极其微小的数据接口和… 一个更小的生物特徵采样器?旁边还刻着一行细小的字元,看不懂,但样式… 有点眼熟?像是源初或者彼岸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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