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黑… 静… 又他妈是这死一样的静…
意识像是从一锅滚烫的、粘稠的沥青底下慢慢挣扎着浮上来,费了老鼻子劲才撬开一丝缝。首先砸进脑子里的不是画面,是疼。浑身骨头跟被拆散了架,又拿锉刀一根根锉过,酸胀刺痛密密麻麻地啃噬着那点可怜的意识。肉皮底下那千万只火蚂蚁倒是不咋啃了,换成一种冰碴子紮进骨髓缝的寒意,一阵阵往外冒凉气,冻得人牙关直嘚嘚。
冷。这地儿的冷,跟水里还不一样,是那种乾巴巴的、往骨头缝里钻的阴冷。空气里那股凉丝丝的金属矿石味儿淡了不少,但还萦绕在鼻子尖儿,混着一股子… 淡淡的血腥味和… 东西烧焦的糊味?
我瘫在冰冷梆硬的地上,动弹不得。眼皮沉得跟焊死了样,费了老牛鼻子劲才勉强撬开一条细缝儿。
光。一片朦胧的、死气沉沉的幽蓝色光芒,勉强照亮了视野。是洞顶那些发光菌类,光好像比之前暗了些,闪烁不定,像快熄灭的鬼火。藉着这点光,能瞅见自个儿躺在一堆粗糙的、暗蓝色的晶簇旁边,就是之前碰到的那种玩意儿。晶簇表面不再流转光晕,变得有些暗淡。
静。死一样的静。只有自个儿那破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心脏一下下砸在肋骨上的闷响,在这空荡荡的石窟里回荡,显得格外瘮人。
记忆跟断片儿的胶卷似的,最後的画面是水潭冲天的爆炸,独眼龙他们飞出去的影子,还有那股撕裂一切的剧痛…
我… 还活着?那俩杂种呢?
试着扭动一下脖子,跟生锈的轴承一样嘎吱作响,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向水潭方向。
水面平静了不少,但漂浮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 两具一动不动的屍体。正是独眼龙和他那个手下,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泡在水里,面朝下,周围的水泛着淡淡的红。看样子是死透了。
操… 真是我干的?用那… 蓝色的能量?
心里头说不出是啥滋味,後怕,茫然,还有一丝… 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 扭曲的满足感?这身子,这力量,越来越邪门了。
体内那蓝血死气沉沉的,不再嗡鸣,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凉的流动感,像是一条冬眠的毒蛇盘踞在血管里。皮肤底下那些纹路颜色深得发黑,摸上去又硬又冷,像某种角质层。视野边缘那抹幽蓝色也没散,看啥都隔着一层擦不掉的滤镜。低语声彻底歇菜了,屁动静没有,反倒让人有点不习惯。
饿。渴。胃里跟揣了块烧红的炭似的,拧着劲儿地烧。嗓子眼儿干得冒烟,舔舔裂开的嘴唇,全是血痂子味儿。背包呢?哦对,好像掉水里了?还是之前就扔了?记不清了。这下彻底弹尽粮绝。
不能就这麽瘫着。那帮佣兵说不定还有同夥,迟早找到这儿。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挣紮着,手脚并用,一点点从地上撑起来。浑身关节嘎巴作响,每动一下都牵扯得生疼。好不容易坐起来,靠在一块冰冷的晶簇上,喘得跟快断气似的。
歇了好一会儿,才攒起点力气,扶着晶簇慢慢站起来。腿软得厉害,直打晃。目光扫过那两具屍体,心里一动。他们身上… 会不会有点有用的东西?
强忍着恶心和虚弱,蹒跚着走到水潭边。屍体泡得有些发胀,面目狰狞。避开目光,在独眼龙身上摸索了一下。能量步枪早就扭曲报废了,但在他腰间的一个防水袋里,摸到了一个扁平的金属酒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小半壶液体。拧开盖子闻了闻,一股劣质酒精的刺鼻味儿。操,总比没有强。又找到了一把满是血污的战斗匕首,看起来还算完好。
在另一个佣兵身上,找到了一个瘪瘪的、但密封性很好的营养棒,还有几发看起来能通用的能量手枪弹匣。
苍蝇腿也是肉。把这些东西收好,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现在,得找路出去。这石窟除了我进来的那个水下通道,好像没有其他明显的出口。难道还得从水里钻回去?可那头还有没有佣兵等着?
不甘心地再次打量这个石窟。藉着幽蓝的光芒,仔细观察四周的岩壁。终於,在石窟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的晶簇长得特别密集,几乎遮住了後面的岩壁。但隐约间,好像能看到晶簇後面有一道狭窄的、人工开凿的裂缝?
心里一动,走过去,用匕首小心地撬开挡路的晶簇。果然!後面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向斜上方延伸的狭窄石缝!有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丝新鲜的、属於外面世界的气息!
有出口!
狂喜瞬间冲淡了疲惫和疼痛。不敢耽搁,侧着身子,一点点挤进了那条石缝。
缝隙里面更加黑暗潮湿,但能感觉到明显的向上坡度。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上爬。不知道爬了多久,前方终於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天光!
用尽最後的力气,爬出缝隙,摔在外面的土地上。
天光刺眼。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虽然依旧污浊、但比洞里清新许多的空气,有种劫後余生的虚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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