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都死了… 就这麽… 没了…

瘫在冰冷刺骨的金属地板上，像一滩被抽了骨的烂肉。耳朵里嗡嗡作响，是死一样的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过血管时那种粘稠的、快要凝固的声音。鼻子里全是机油、灰尘和… 某种难以形容的、生命消逝後留下的空洞气味。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黯淡下去的培养舱，绿色的微光一盏接一盏熄灭，像被风吹灭的蜡烛，最後只剩下控制台和远处那寥寥几个“核心”舱还倔强地亮着一点点惨淡的光，彷佛墓园里的鬼火。

九十三 percent… 低语声（那该死的玩意儿）冷冰冰地报出这个数字，像铡刀落下。是我… 我选的。我他妈亲手把开关扳到了“断电”那边。为了活命？为了那几个所谓的“核心”能多喘几口气？狗屁！就是怕死！就是没种跟铁心秩序那帮杂种硬碰硬！

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发紧，一股酸水混着苦胆汁涌上来，呛得我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却什麽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恶心和… 冰冷刺骨的罪孽感，像无数根针扎进骨髓里。这感觉，比被那污水怪咬一口还难受，比被铁心秩序扫描意识还痛苦。

低语声还在不知死活地嗡嗡，杂音里透着一股虚弱：“外部威胁… 暂时解除… 设施能源储备：0.8%… 持续衰减中…”

“核心维生舱生命体徵：维持在最低活性阈值… 苏醒可能性：低於千分之一…”

“宿主生理指标：极度危险… 精神创伤指数：爆表… 建议… 立即进入休眠状态…”

休眠？睡你妈个头！闭上眼就是那些舱里生命光点熄灭的画面！睡得着吗我？！

我想爬起来，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充满死亡气息的鬼地方，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刚才那一下几乎抽乾了所有力气，现在连抬一下胳膊都像在搬山。更糟的是，身体里的那种诡异变化，好像… 又开始了？

面板底下，那层薄薄的、刚长出来的角质护甲下面，传来一阵阵… 更深层的、彷佛骨骼和内脏都在被无形的手揉捏、重组的酸麻感。不是很痛，但极其难受，让人毛骨悚然。蓝色的纹路不再发热，反而变得冰凉，像是有冰冷的液体在里面流动，所过之处，肌肉纤维都在微微抽搐。嘴里的金属味越来越重，舌头舔过牙齿，感觉… 牙齿好像变尖了？

操！我他妈到底在变成什麽东西？！铁心秩序的营养液？还是那个濒死节点塞给我的乱七八糟资讯的副作用？！

恐慌像潮水般涌上，差点淹没那该死的负罪感。我拼命集中精神，试图内视，感受身体的变化。这一集中不要紧，差点把自己吓晕过去。

感知… 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看”和“听”，而是一种… 更加扩散、更加模糊却又更加敏锐的“场”。我能“感觉”到身下金属地板的冰冷和微弱震动，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的辐射尘埃和能量粒子，甚至能… 隐约“感觉”到远处那几个核心维生舱里，微弱的、彷佛风中残烛的生命波动！就像… 就像多了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和耳朵，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同时，脑子里那些被强塞进来的、关於这个设施的破碎资讯，开始自发地… 组合？流淌？彷佛有个无形的图书馆管理员，在把我当成书架，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书。一些之前看不懂的管道图、能量流线图，此刻竟然变得… 有点清晰起来？我能模糊地“看”到整个设施的能源网路，像一副残缺的蜘蛛网，大部分线路都黯淡断裂，只有极少数几条细线，还连线着控制台和核心舱，输送着微乎其微的能量。

这他妈是… 因祸得福？还是变异加深了？

没等我细想，低语声突然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带着某种… 警觉的波动：“检测到… 设施外部屏障… 出现极细微的… 非自然能量扰动…”

“特徵分析：与之前铁心秩序扫描波残留频谱… 存在 7.3% 的相似性…”

“推测：敌方可能留有… 隐蔽的後续监测手段… 正在进行低强度周期性探测…”

“警告：静默状态并非绝对安全… 一旦设施内部出现较大能量或生命波动… 仍有可能被捕捉到…”

妈的！阴魂不散！我就知道没那麽简单！那帮杂种肯定留了後手！他们没完全相信这里已经报废！

这下完了！设施能源快见底了，撑不了多久。那几个核心舱里的家伙眼看也要嗝屁。我自个儿又是这副鬼样子，动都动不了。等能源彻底耗尽，静默场消失，或者那几个核心舱彻底断气的时候，产生的死亡波动肯定会被外面监测到！到时候…

必须想办法！不能就这麽等死！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忍着身体的异样感和脑子里的混乱，将那扩散开的、诡异的感知力，努力聚焦到对设施能源网路的“内视”上。那幅残破的“蜘蛛网”图景在脑海中缓缓流转。大部分节点都死了，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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