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他妈… 算到了吗?
意识像是被从冰封万年的冻土里硬生生刨出来,又扔进了高速离心机,搅得七荤八素,才勉强塞回这具快散架的骷髅里。每一次心跳都像抡大锤砸在太阳穴上,震得眼前发黑,耳朵里灌满了自己破风箱似的喘息和血液冲过脑血管的汩汩声。嘴里一股子铁锈和胆汁混合的恶臭,喉咙干得裂开,吸进来的空气带着一股… 陈年的灰烬、臭氧和某种东西被高温熔链後又急速冷却的刺鼻金属味,呛得人直咳嗽。
冷… 不是低温的冷,是那种… 死寂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亘古荒凉的寒意,从脚下冰冷的金属地板和四周扭曲的舱壁透进来,往骨头缝里钻。体内那点可怜的能量,像快要熄灭的炭火,只剩下微弱余温,在近乎乾涸的经脉里艰难流淌,修复着濒临崩溃的身体。面板下那些银色的血管纹路黯淡得几乎看不见。
低语声?屁都没有。脑子里现在清静得像被水洗过,又像塞满了粘稠的浆糊,只剩下观测站里那双冰冷“眼睛”留下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座标和指令,还有一丝劫後余生的恍惚。能量视野… 试着开启,眼前一阵发黑,只能模糊看到自己身上微弱的生命光晕,和周围一片死寂的、代表着冰冷金属和岩石的深蓝色轮廓,广袤、空洞,没有任何其他生命或能量的波动。
这里… 就是焦土星域?观测者指引的地方?
我挣扎着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浑身关节咯吱作响,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无数暗伤。环顾四周。我身处一个狭小、严重变形、布满烧灼和撞击痕迹的逃生舱残骸里。舱壁开裂,仪表盘碎裂冒烟,唯一的光源是头顶一盏接触不良、滋滋作响的红色应急灯,把舱内映得一片诡异的血红。透过布满蛛网状裂纹的观察窗望出去——外面是…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不是没有光,而是… 所有的光线彷佛都被某种无形的东西吞噬了。遥远的星光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由破碎岩石和金属残骸组成的、死气沉沉的“大地”,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与更深的黑暗融为一体。没有大气,没有声音,只有绝对的虚无和死寂。这里像是一个… 被彻底摧毁、遗弃了无数岁月的星体坟场。
“警报!逃生舱结构完整性丧失97.8%!生命维持系统离线!能源储备:0.3%!外部环境:超高真空,极端低温,强辐射!不适宜生存!” 舱内AI用最後一点能量发出嘶哑的、断断续续的警告,然後萤幕彻底熄灭。
干!又他妈是绝地!这次连口气都快喘不上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破铁棺材!不然不是憋死就是冻死!
我检查了一下自身。舱外服破烂不堪,但基本密封还在,头盔的应急氧气大概还能撑十几分锺。腰间的切割枪能量耗尽,成了废铁。唯一能用的,是手里那根跟着我出生入死的撬棍,还有… 意识里那个该死的座标。
我踉跄着走到气密舱门前,手动旋开锈死的应急阀门。舱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开启一道缝隙。绝对的寂静和冰冷瞬间涌入。
迈出逃生舱,双脚踩在松软的、由细碎尘埃和金属颗粒组成的“地面”上,陷下去一小截。重力大约只有标准值的一半,有种轻飘飘的失重感。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举目所及,全是无边无际的废墟。巨大的飞船残骸像恐龙的骨架,半埋在灰烬中;破碎的空间站结构扭曲变形,如同被拧碎的玩具;还有一些根本无法辨认的、彷佛是某种巨型装置融化後又凝固成的、奇形怪状的金属疙瘩。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相同颜色的、彷佛是某种物质被彻底烧毁後留下的灰白色尘埃。没有风,没有声音,连一丝能量的涟漪都感觉不到。这里的死寂,比真空还要彻底。
这就是“焦土”?被什麽东西彻底“犁”过一遍的地狱?
观测者让我来这儿找“寂灭方舟”和“真相之碑”?在这片鬼地方?开什麽宇宙玩笑!
绝望感像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但意识里那个座标却像导航灯一样,顽固地闪烁着,指向某个方向。
操!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我辨认了一下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艰难前行。低重力下行动不便,尘埃飞扬,视线模糊。能量视野范围极小,只能勉强避开一些巨大的障碍物。
走了不知道多久(氧气警报已经在头盔里尖锐响起),除了废墟还是废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连最微小的细菌都没有。这里彷佛被某种力量从分子层面进行了“消毒”。
就在氧气即将耗尽,我快要绝望时,能量视野的边缘,突然捕捉到了一丝… 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波动!源头… 来自左前方一片特别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飞船残骸深处!
有东西!不是自然辐射,是人工造物的能量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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