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灵兮阁内的烛火却亮得格外通透。账房里,叶灵兮将一本泛黄的册子摊在桌上,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那是母亲生前记录的青州农户分布与作物种植情况,其中明确标注,弥河沿岸的村庄,十有八九以种植棉花为生,那些农户的生计,全靠每年秋收后的棉花收成。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苏文渊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湿寒气。“姑娘,您让我查的受灾区域作物情况,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将一张写满字迹的纸递过去,语气沉重,“弥河沿岸二十三个村子,全靠种植棉花和少量杂粮过活,这次洪水把棉田冲得一干二净,连带着农户家里的存粮也被泡烂了,如今真是半点活路都没了。”
叶灵兮接过纸张,目光扫过上面的村庄名字与受灾户数,眉头拧得更紧。她抬眸看向苏文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掌柜,我已决定,从灵兮阁的盈利中拿出五千两白银,用于救灾。”
“五千两?”苏文渊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手中的算盘险些滑落。他快步走到桌前,声音带着急切,“姑娘,这可不是小数目啊!如今粮价飞涨,一石糙米已涨到三两银子,五千两看似不少,实则买不了多少粮食。而且这钱投进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回难如登天。灵兮阁刚攒下些家底,还要留着扩大经营,若是都投到救灾里,后续周转怕是要出问题。”
他并非冷血,只是半辈子经商的本能让他不得不权衡利弊。五千两白银,几乎是灵兮阁此次蜀锦盈利的四分之一,若是只出不进,对刚站稳脚跟的店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风险。
叶灵兮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只是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街面上偶尔传来灾民的咳嗽声与孩童的啼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苏掌柜,你看外面的灾民,他们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力。
苏文渊一愣,随即答道:“自然是粮食和安身之处。”
“没错,是粮食,更是活下去的希望。”叶灵兮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若我们袖手旁观,任由灾民流离失所,青州城迟早会乱。到那时,别说扩大经营,恐怕连灵兮阁能不能保住都难。二皇子的人在青州虎视眈眈,一旦混乱发生,他们定会趁机煽风点火,将罪名扣到王爷头上,到时候我们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苏文渊。他只顾着计算眼前的得失,却忘了如今的灵兮阁早已不是普通的绸缎庄,它的命运早已与赵景珩的翻身之路紧紧绑在一起。他脸上露出愧色,低声道:“姑娘所言极是,是在下目光短浅了。只是……五千两毕竟不是小数,我们总得想个法子,既能救灾,又能为店铺留条后路。”
“我早已想好对策。”叶灵兮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将母亲留下的农户册子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些受灾的村庄多以种植棉花为生。我们救灾,不能只给‘鱼’,更要给‘渔’。五千两白银,一部分用来买粮食,救济眼前的灾民;另一部分,用来采购棉花种子,发放给农户。”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继续说道:“关键在于,我们在发放种子时,要与农户立下约定——待来年棉花丰收,灵兮阁将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全部收购他们的棉花。这样一来,农户有了种子,就有了重新耕种的希望,不至于流离失所;而我们,不仅能赢得民心,还能为灵兮阁建立起稳定的棉花供应渠道,再也不用受制于那些中间商。”
苏文渊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他猛地一拍大腿,语气中满是赞叹:“妙!真是妙啊!姑娘这招真是一举两得!既解了灾民的燃眉之急,又为店铺谋了长远,比单纯捐粮捐钱高明太多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计划可行:“如今青州的棉花大多掌控在几个大粮商手里,他们时常抬价,我们采购成本居高不下。若是能直接与农户合作,不仅能降低成本,还能保证棉花的品质。而且农户得了实惠,定会对灵兮阁感恩戴德,日后我们在青州行事,也能多些助力。”
“正是这个道理。”叶灵兮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民心是最大的资本。我们救了这些农户,他们便会记着灵兮阁的好,将来不管是应对二皇子的刁难,还是帮助王爷联络旧部,都会多一份底气。这五千两白银,看似是投入,实则是最划算的投资。”
苏文渊彻底信服,当即躬身道:“姑娘远见卓识,在下佩服!您说吧,具体要怎么做,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你先分三步着手。”叶灵兮条理清晰地布置任务,“第一,明日一早,你亲自去联系青州周边的粮商,以高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收购粮食,越多越好,尤其是糙米、玉米这些耐储存的粗粮,优先供应老人和孩子。第二,立刻派人去江南采购优质的棉花种子,务必在三日内运回青州,种子的品质一定要严格把关,这关系到农户来年的收成,绝不能马虎。第三,挑选几个口齿伶俐、熟悉农事的伙计,跟着你去受灾村庄,统计每户的人口与耕地数量,登记造册,方便后续发放粮食和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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