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户部核查室内烛火通明,如同白昼。数十名账房先生与官员围坐案前,神情肃穆地逐笔核对灵兮阁的账目,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笔尖在核查记录上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油墨与纸张的混合气息,更透着一股无形的紧张。
王显安排的几名亲信尤为卖力,他们瞪大双眼,几乎要将账目上的每一个字都盯出洞来。从开业首日的第一笔绸缎售卖收入,到盐铁分销联盟成立后的大额货款,再到日常的笔墨开支、车马费用,他们逐一核对流水账、凭证单与税单,连小数点后的零头都不肯放过,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纰漏。
“这笔三千两的盐铁货款,税单呢?”一名亲信账房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苏文渊早已候在一旁,闻言从容上前,从对应的凭证箱中取出一张盖着户部印章的税单,递到他面前:“这位先生请看,这笔货款对应的税单在此,税率按朝廷规定的百分之十五计算,应缴四百五十两,已于三日前足额缴纳,税单上有户部经办官员的签字与印章,可随时核对。”
那亲信账房接过税单,仔细比对账目与税单上的金额、日期,发现分毫不差,甚至连经办官员的签字都与户部存档一致,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只得悻悻地低下头,继续核查下一笔账目。
类似的场景在核查室内反复上演。太子党亲信们屡次试图鸡蛋里挑骨头,一会儿质疑某笔开支凭证不全,一会儿怀疑某笔税款缴纳延迟,却都被苏文渊一一化解。灵兮阁的账目不仅条理清晰、分类细致,更难得的是所有凭证齐全,从发票、收据到税单、出入库单据,甚至连运输货物的车马行回执、护卫的差旅费报销单都一一归档,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让人心服口服。
监察御史周大人全程在场监督,他本是中立派官员,此次受皇帝指派参与核查,一心只想查清真相。看着灵兮阁详尽规范的账目,再对比太子党此前呈上的“伪证”,他心中已然有了初步判断,看向王显亲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与不耐。
“李尚书,依本官看,灵兮阁的账目极为规范,并无明显异常。”周大人放下手中的账目,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李邦安,“截至目前,我们已核查了近七成的账目,所有税款都按时足额缴纳,凭证齐全,与户部存档的税单完全吻合,并未发现偷税漏税的痕迹。”
李邦安脸色微沉,心中暗骂王显办事不力,连份像样的伪证都做不好。但他仍不死心,对着核查人员沉声道:“继续查!越是看似规范的账目,越可能藏着猫腻,务必仔细核对每一笔交易,绝不能放过任何疑点!”
核查工作继续进行,夜色渐深,不少核查人员早已疲惫不堪,揉着酸痛的肩膀,眼神也变得呆滞。而王显的亲信们虽也疲惫,却依旧强打精神,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账目中搜寻着漏洞。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核对税款汇总的老账房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王显的亲信立刻围了上去,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老账房皱着眉头,将手中的账目与税单反复比对,又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遍,才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各位大人,这里似乎有问题……这笔五万两的盐铁分销货款,按规定税率计算,应缴七千五百两税款,但灵兮阁实际缴纳的税额,却是八千两,多缴了五百两。”
“多缴了?”王显的亲信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不过是五百两,或许是计算失误罢了,算不得什么。”
但老账房却摇了摇头,继续翻查后续的账目,越查脸色越惊讶:“不对,不止这一笔!这里还有一笔三万两的货款,应缴四千五百两,实际缴纳了五千两;还有这笔两万两的,应缴三千两,实际缴纳了三千二百两……”
他越算越心惊,拿起算盘快速汇总,片刻后,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震撼:“启禀李尚书、周御史,经过核对,灵兮阁开业至今,因多次交易结算时的小额误差,以及部分账目计算时的谨慎考量,实际缴纳的税款总额,比按朝廷规定应缴的数额,多出了整整五千两白银!”
“什么?!”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核查室内炸开。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李邦安与王显的亲信们,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们本想找出灵兮阁偷税漏税的证据,却没想到不仅一无所获,反而查出对方超额缴纳了五千两税款!
苏文渊闻言,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上前一步,对着李邦安与周御史躬身道:“回两位大人,此事确有内情。我家姑娘向来严谨,要求账房先生在计算税款时,若遇到金额有零头或计算存在微小误差,一律按进一法取整缴纳,宁可多缴,也绝不多占朝廷一分便宜。此外,此前有几笔交易因客户付款延迟,产生了少量利息,我家姑娘也吩咐将这部分利息一并计入营收,缴纳税款,这才导致实际缴税额比应缴额多出了五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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