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的议论声尚未完全平息,赵景珩立于丹陛之下,目光沉静地迎向皇帝审视的目光。在提及贪腐对朝政的侵蚀时,他话音微顿,语气带着一丝审慎却坚定的意味:“陛下,吏治腐败非一日之寒,部分官员凭借职权谋取私利,早已形成链条,若不连根拔起,整顿便无从谈起。臣近日在留意朝局时,恰好掌握了些许官员违纪违法的线索,虽未敢贸然定论,却也足以证明贪腐之势已深入肌理,亟待重拳整治。”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官员们纷纷侧目,太子党成员更是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赵景珩这番话看似不经意,却如同投下一颗石子,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谁都明白,“些许线索”绝非泛泛之谈,瑞王刚借寿宴风波重创二皇子党,此刻必然手握底牌,这番暗示无疑是在向皇帝表明,他已有足够的准备推动吏治整顿。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随即沉声道:“若有线索,务必如实呈奏,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蛀虫在败坏朝纲!”
赵景珩躬身应道:“臣遵旨。线索尚需进一步核实,待整理妥当,必当单独呈交陛下御览,确保不泄露半分,以免打草惊蛇。”他刻意强调“单独呈交”,既是为了保证证据安全,也是在暗示其中牵扯甚广,需谨慎处置,更间接避开了太子党可能设置的拦截与阻挠。
早朝散去,官员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太和殿,太子党核心成员李邦安等人快步追上赵景珩,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瑞王殿下今日提议整顿吏治,真是为国为民的壮举。不知殿下所言的线索,是否方便透露一二?我等也好协助殿下查证,共清朝堂浊气。”
赵景珩脚步未停,语气淡然:“李尚书有心了。线索尚不成熟,待核查无误后,自然会按规矩行事。倒是尚书大人身为户部主官,掌管国库收支,更该留意下属官员的言行,莫让贪腐之风蔓延到户部才是。”一番话不软不硬,既拒绝了对方的打探,又暗中点了户部此前包庇亲信偷税漏税的旧事,噎得李邦安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得讪讪退开。
离开皇宫,赵景珩并未返回瑞王府,而是径直前往灵兮阁早已约定好的隐秘联络点——位于朱雀大街拐角处的一间不起眼的笔墨铺。铺子后院的厢房内,叶灵兮早已等候在此,苏文渊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匣。
“殿下,一切按计划进行得顺利?”叶灵兮起身相迎,语气平静,眼中却带着一丝探究。
赵景珩点头,坐在桌前接过晚翠递来的清茶,缓声道:“朝堂上已初步铺垫,父皇态度明确,支持整顿吏治。我刻意暗示手握线索,就是为了让父皇有所期待,也让太子党心生忌惮,不敢轻易动作。”他看向那个紫檀木匣,“证据都准备好了?”
“都已齐备。”苏文渊上前一步,将木匣放在桌上,缓缓打开。匣内整齐码放着三叠厚厚的卷宗,每一叠都用红绳捆扎,封面分别标注着“张承”“李达”“王坤”的名字。“按照姑娘的吩咐,所有证据都做了副本,原件由殿下呈交陛下,副本我们妥善保管,以备后续核查之用。”
叶灵兮拿起最上方标注“张承”的卷宗,递给赵景珩:“殿下请看,这是吏部郎中张承的贪腐证据。里面包括他近三年收受贿赂的账目副本,每一笔都对应着行贿官员的姓名、职位与金额,甚至还有部分官员亲手书写的行贿书信,字迹可辨;此外,还有他在城外购置的三处秘密宅院的地契,以及他为其子在江南购置的商铺契约,这些不动产的价值与他的俸禄收入严重不符,足以证明其贪腐事实。”
赵景珩仔细翻阅着卷宗,目光愈发凝重。账目中详细记录着张承如何利用官员任免权敛财,小到县令升迁,大到知府调任,皆明码标价,触目惊心。其中几封书信更是直接提及“孝敬太子殿下”,虽未明说太子是否知情,却也足以将矛头引向太子党核心。
“这些证据,足够定他死罪。”赵景珩合上卷宗,语气冰冷。
“不止如此。”叶灵兮又递过李达的卷宗,“河南知府李达的证据更为确凿。这里有他克扣赈灾粮款的账目对比,朝廷下拨的五万石粮食,实际发放到百姓手中的不足两万石,其余皆被他变卖,钱款流入了太子党私库;还有受灾百姓的联名诉状,足足百余份,附带了被他逼死农户家属的亲笔证词,甚至有当时负责押送粮食的差役的供词,人证物证俱在,无可辩驳。”
最后,她拿起王坤的卷宗:“工部主事王坤的证据,重点在工程贪腐。这里有他经手的河道修缮、宫殿翻新等工程的预算与实际开支对比,虚报金额高达十万两白银;还有工程承包商的证词,详细描述了如何通过行贿获得工程,以及如何在王坤的授意下偷工减料;更有河道决堤后的勘察报告,明确指出决堤原因是材料劣质、施工敷衍,与王坤的贪腐行为直接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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