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阁的晨雾还未散尽,木质窗棂滤进淡淡的天光,将案上的书卷染成半明半暗的色调。叶灵兮正临窗细读兵法古籍,指尖刚划过“兵者,诡道也”的字句,门外便传来晚翠急促的脚步声,带着一丝慌乱撞碎了室内的静谧。
“姑娘!不好了!”晚翠脸色惨白,气息不稳地冲进来,“瑞王殿下……殿下他已经率军出征了!”
“哐当——”叶灵兮手中的书卷应声落地,厚重的纸页散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裙摆扫过案角,将砚台带倒,墨汁泼洒而出,在宣纸上晕开大片乌黑,如同她瞬间沉坠的心境。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冰凉得如同触到了寒冬的冰雪,“怎么会这么快?昨日不是说还需两日筹备吗?”
“是陛下催得紧!”晚翠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手臂,“太子党在朝堂上一再施压,说边境危在旦夕,不能再等。陛下便下旨让殿下连夜整顿军务,今日清晨就率大军出发了!”
叶灵兮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晨雾中,灵兮阁的飞檐翘角若隐若现,可她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这一切,落在了遥远的边关方向。赵景珩身着银白战甲、策马远去的身影在脑海中反复浮现,让她心头一阵抽痛。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布料被揉得皱起,“前世,前世的这个时候,边关明明安稳无虞,别说蛮族入侵,就连小规模的冲突都没有过。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出现三万蛮族大军?”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重生以来,她凭借前世的记忆,一次次避开陷阱,辅佐赵景珩步步为营,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失控感。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如同指路的明灯,让她始终能掌控局势,可这一次,眼前的“军情”却与记忆完全相悖,让她如同陷入了无边的迷雾,找不到方向。
“姑娘,您别吓我啊!”晚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眼中满是担忧,“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大夫来看看?”
叶灵兮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试图在混乱的思绪中梳理出一丝头绪。前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她记得那个春天,京城暖意融融,灵兮阁的牡丹开得正盛,赵景珩正在京中处理漕运事务,两人还曾一同去城郊的温泉别院小住。边关那边,一直是风平浪静,魏峰将军的奏报也始终是“边境安宁,百姓安居乐业”,从未有过任何关于蛮族异动的消息。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蛮族入侵的急报如同惊雷般炸响,赵景珩仓促出征,而她却找不到任何记忆中的依据来反驳这一切。这种与过往认知的割裂感,让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慌——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凭借前世的记忆护着赵景珩平安顺遂,可现在,她却连眼前的局势都无法判断,更不知道赵景珩此去,等待他的是真正的战事,还是精心策划的陷阱。
“晚翠,你说……这会不会是二皇子党的阴谋?”她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可很快又被不安取代,“他们知道我行事依赖前世记忆,便故意制造出前世没有的事端,让我无法预判,让景珩陷入险境?”
“很有可能!”晚翠连忙点头,“苏先生也说,二皇子党的残余势力近期活动频繁,还与边境的将领有过接触。这次蛮族入侵的消息来得太过蹊跷,说不定就是他们联合魏峰将军伪造的!”
“可证据呢?”叶灵兮苦笑一声,眼中满是无力,“我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魏峰将军的急报做得天衣无缝,还有伤亡名册、被毁城镇清单作为佐证,就连陛下都相信了。我空口无凭,就算向陛下进言,也只会被认为是私心作祟,担心景珩的安危而胡言乱语。”
她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指尖的冰凉一直蔓延到心底,让她浑身发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姑娘,您别太着急了。”晚翠小心翼翼地劝慰道,“苏先生已经派人去边境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而且,瑞王殿下用兵如神,就算真的有什么阴谋,他也一定能识破,平安归来的。”
“可我怕……我怕他等不到真相查明的那一天。”叶灵兮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二皇子党阴险狡诈,既然敢策划这场阴谋,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们很可能会在半路设伏,或者联合魏峰将军里应外合,将景珩困在边境。到时候,就算我们查明了真相,也可能为时已晚。”
她走到案前,看着那摊泼洒的墨汁,心中的慌乱愈发强烈。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赵景珩这一去不会有危险,可理智却在不断提醒她,这一世的局势早已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了改变,二皇子党的介入,很可能会让一切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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