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屏住呼吸。
像块石头一样紧贴着粗糙的树干,连心跳都压到了最缓。
前方十几丈外的林间空地上。
两个穿着王家护卫服饰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捆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布衣少年。
少年嘴里塞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挨过揍。
“妈的,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敢偷我们王管事家的药草,活腻歪了!”
一个三角眼的护卫一边勒紧绳子,一边啐道。
“行了,赶紧带回去交差。这鬼地方阴森森的,别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另一个矮胖护卫有点紧张地四下张望。
林风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抓个小贼,跟他没关系。
他趁着那两个护卫拖着人,转身往大路方向走的空当。
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另一片灌木丛后,彻底避开了这场无谓的纷争。
“啧,还以为有啥热闹看,白瞎了。”
烬爷在他脑子里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赶紧办正事,老子对这穷乡僻壤的破事没兴趣。”
林风没搭话。
确认四周安全后,迅速离开了这片树林。
他沿着偏僻的小路,绕到了青云城的西侧。
这边城墙有个年久失修的豁口,平时少有人迹。
是他以前偷偷溜出来玩时发现的。
他没有急着进城。
先找了个隐蔽的河沟,就着冰冷的河水,把脸上、手上的泥污血迹仔细清洗干净。
水面上倒映出的那张脸。
虽然瘦削,但眉宇间的稚气已被一种冷硬的线条取代。
这模样回去,太扎眼了。
“喂,老家伙,你那个易容的法子,靠谱吗?”
林风在心里问道。
“放屁!老子随手漏出来的玩意儿,放以前都是别人抢破头的秘技!”
烬爷像是被踩了尾巴:“听着,用你那丝微末元气,刺激面部这几处穴位……”
“对,就是颧骨下面,下巴侧面,还有眉心稍微偏一点……”
“控制肌肉微微挪动,改变骨骼的视觉效果。同时收敛气息,把活人味儿压到最低,像个病痨鬼就行。”
林风依言运转那丝黑色的元气。
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过程有点别扭,像是脸上有蚂蚁在爬。
他对着水面调整。
看着自己的颧骨似乎高了一点,下巴的线条变了。
眼神也因为刻意收敛光泽,而显得黯淡无神。
再加上一身破破烂烂、沾满尘土的衣裳。
活脱脱一个营养不良、气息奄奄的流浪少年。
跟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林家天才判若两人。
“凑合吧,糊弄一下眼拙的够了。”
烬爷勉强评价道。
趁着黄昏时分天色昏暗,人流混杂。
林风低着头,混在一群挑担归城的农夫后面。
从西边那个小豁口,顺利溜进了青云城。
城里的喧嚣扑面而来。
叫卖声、车马声、孩童的嬉闹声…… 熟悉又陌生。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破旧的衣领,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沿着记忆中的小巷,朝着林家宅院的方向摸去。
越靠近林家,他的心就越发沉重。
街角巷尾,一些熟面孔的谈论飘进他的耳朵。
“听说了吗?林家那个养子,叫林风的,前阵子掉下葬神崖,没了!”
“啧啧,真是天妒英才啊,以前多风光的一个小子……”
“嗨,什么天才,听说后来灵根都废了,成了废物,估计是自己想不开跳崖了吧?”
“林家都对外宣布是意外身亡了,唉,也是可怜……”
林风面无表情地从小贩的摊位边走过。
手指在袖子里微微蜷缩。
意外身亡?
林宏,你倒是会粉饰太平!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杀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绕到林家宅院后身那条堆放杂物的窄巷。
这里气味难闻,平时连下人都很少来。
他记得靠近厨房的那段院墙,有一处因为常年渗水,墙砖有些松动。
小时候他和小雨偷偷跑出来玩,常从这里钻回去。
天色彻底黑透。
只有远处主屋方向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丝竹宴饮之声,似乎有什么喜事。
而这片下人居住的区域,则昏暗寂静。
林风摸索到记忆中的位置。
果然,有几块砖头是活动的。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露出一个刚好能容他钻过的狗洞。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
曾几何时,他进出何须如此狼狈?
但他咬咬牙,毫不犹豫地俯身钻了进去。
墙内是厨房后院,堆着柴火和潲水桶,气味混杂。
他像狸猫一样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避开了两个打着哈欠出来倒垃圾的粗使婆子。
小雨和他以前住的地方,是宅院最偏僻角落的一个独立小院。
那是他们养父母生前留下的。
小院里黑漆漆的。
只有一间厢房窗户透出一点微弱的油灯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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