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在吴长生的规划下,如同一部被精确校准过的巨大机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又是三个月过去。
城外的田野,已经换上了一片喜人的嫩绿。第一批种下的粟米,在充足的水源灌溉下,长势喜人。空气中,不再是腐朽的死气与艾草的药味,而是泥土的芬芳与庄稼的清香。
城墙的修葺,也已初具规模。一座座箭楼的雏形,拔地而起。东门之外,瓮城的巨大地基,也已挖掘完成。
白暮训练出的那支新军,在经历了开渠、筑城等一系列高强度的劳作后,不仅没有被磨去锐气,反而多了一种山岳般的沉稳。士兵们的体格,愈发强壮,眼神,也愈发坚毅。
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这种安宁,却在一个寻常的午后,被骤然打破。
南郑城以东,三十里外,有一片名为“野马坡”的丘陵。这里,是白暮亲兵队日常巡逻和狩猎的边界。
今日,带队巡逻的,正是白暮本人。
十几名亲兵,身穿简陋的皮甲,手持铁矛,分散在白暮周围,动作矫健,配合默契,如同一群在林间穿行的猎豹。
突然,白暮抬起了手。
整个队伍,瞬间,定在了原地,与周围的草木,融为一体,再无半点声息。
白暮的目光,望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坳。在那里,出现了一支大约五十人左右的队伍。
那支队伍,与南郑城的军队,截然不同。
他们,人人身穿制式精良的铁甲,头戴红缨铁盔,腰间,挎着锋利的长刀。坐下的战马,也远比南郑城那些用来拉车的挽马,要高大、神骏。
队伍的中央,一名身材魁梧、满脸倨傲的校尉,正勒马四顾,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娘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那帮流民建的‘新城’?连个像样的哨卡都没有,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野狗。”那校尉,对着身旁的副官,不屑地啐了一口。
副官谄媚地笑道:“李校尉说的是。一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贱民,能懂什么军阵章法?听说,他们的头,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咱们蔡国,只需派一个营的兵力,便能将这里,夷为平地。”
这名李校尉,乃是蔡国边境守将手下的一员悍将。蔡国,是南郑城东面,一个不大不小的诸侯国。南郑城这片土地,在过去,一直被蔡国视为自家的后花园,只是因为瘟疫,才被废弃。
如今,听闻有流民在此聚集,甚至建起了城池,蔡国国君,便派了这支斥候队伍,前来“查探”一番。名为查探,实则,是来宣示主权,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走,去前面看看。要是那帮贱民识相,肯献上些粮食女人,本校尉,就暂时,饶他们一条狗命。”李校尉哈哈大笑,一夹马腹,便要继续前行。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前方的林子里,响了起来。
“前方,南郑地界。来者止步。”
李校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眯起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林边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形单薄的黑衣少年。少年手中,提着一把样式古朴的环首刀,刀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那是刚刚,才猎杀的一头野猪留下的。
正是白暮。
在白暮身后,十几名南郑士兵,也从各处,悄无-声息地,围了上来,隐隐,形成了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
李校尉看着这群衣衫褴褛、装备简陋得可笑的“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更加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几只土狗,也敢拦本校尉的路?”李校尉用马鞭,指着白暮,狂傲地说道,“小子,看你,就是这群土狗的头吧?本校尉,乃大蔡国镇东将军麾下,李威。识相的,立刻跪下,献出城中所有粮草,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白-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万年不化的寒冰。
“最后一遍。”白暮的声音,依旧冰冷,“离开,或者,死。”
“找死!”
李威勃然大怒。区区一个流民头子,竟敢如此与自己说话。李威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莫大的挑衅。
“给本校尉,宰了这小子!”李威怒吼一声,身旁的两名亲卫,便狞笑着,催马冲了上去。
锋利的马刀,在空中,划出两道寒光,一左一右,朝着白暮的脖颈,斩了过去。
就在马刀,即将及体的瞬间,白暮,动了。
白暮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妙到毫巅。正好,踏入了那两名骑兵攻击的死角。
紧接着,白暮手中的环首刀,自下而上,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两声,轻微得,如同刀锋划过皮革的“噗嗤”声。
那两名不可一世的蔡国骑兵,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下一刻,两人的身体,便从战马之上,直挺挺地,摔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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