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梁边境。
曾经,那,一望无际的肥沃平原,如今,已是,一片,肃杀的焦土。
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年。
这一年里,没有,发生,如黑风峡那般,惊天动地的大决战。
有的,只是,一场场,永无休止的,小规模的,血腥厮杀。
斥候与斥候,在山林中,无声地,猎杀与被猎杀。
小股部队,为了,争夺一个山头,一座桥梁,一条水源,反复,拉锯,直到,尸骨,填满沟壑。
整个北方边境,成了一座,巨大而血腥的绞肉机。
秦军,与梁军,就像两头,耐心到了极点的猛兽,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断地,试探,不断地,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道,不深,却,足以,让普通人,哀嚎致死的伤口。
白暮,这位,曾经,一战成名的少年将军,在这一年里,却过得,异常艰难。
白暮的对手,杨雄,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无论,白暮,制定出,多么精妙的突袭计划。杨雄,总能,提前,嗅到危险,设下,最周密的防备。
无论,白暮,想出,多么刁钻的诱敌之策。杨雄,都稳坐中军,不为所动,从不,给予白暮,任何,决战的机会。
一年下来,秦军,伤亡惨重。虽然,也啃下了,梁军,不少硬骨头。但,想要,如,摧毁蔡国那般,摧枯拉朽地,取得胜利,已然,成了,一种奢望。
军中,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一些,归降的蔡国将领,开始,私下里,议论,这位,年仅十九岁的冠军侯,是否,已经,江郎才尽。
面对,真正的百战名将,这位,靠着一场奇袭,声名鹊起的少年,终究,还是,太嫩了。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白暮,置若罔闻。
白暮,只是,变得,更加,沉默。
每日,除了,处理军务,白暮,便会将自己,关在帅帐之中,对着那副巨大的沙盘,一看,就是,一整夜。
沙盘之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代表着,秦、梁两军的各色小旗。
白暮,在推演。
一遍,又一遍地,推演着,与杨雄的,每一次交锋。
白暮,在学习。
学习,杨雄的,每一种用兵之法,每一种,布阵之道。
白暮,也在等待。
等待,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
帅帐之内,烛火,通明。
白暮,看着沙盘之上,那枚,代表着“鹰愁关”的黑色小旗,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鹰愁关,是白暮心中,一根,拔不掉的刺。
也是,秦军,所有将士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此关,不夺回来,秦军的士气,便永远,无法,真正,凝聚。
“将军。”一名亲兵,走了进来,“主公,派人,送来了家书。”
白暮,闻言,那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白暮,接过信,缓缓,展开。
信,是左丘婉,写的。
信上,没有,谈论,任何,军国大事。
只是,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一些,家中的琐事。
说,庭院里的那棵石榴树,结果了。
说,前几日,收养的那只小猫,很淘气,打碎了,白暮,最喜欢的一方砚台。
说,上蔡城,最近,降温了。让白暮,在边境,多添衣物,小心,身体。
寥寥数语,字里行间,却满是,一个妻子,对远征丈夫的,温柔牵挂。
白暮,看着,看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白暮,将信,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放入怀中。
然后,白暮,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了,沙盘之上。
那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鹰愁关,必须,夺回来。
为了,秦国。
也为了,家中,那个,在灯下,等着自己,归去的人。
……
三日后,夜,黑如墨。
“杀——”
震天的喊杀声,划破了,北境的宁静。
秦军,对鹰愁关,发动了,总攻。
无数,身披黑甲的秦军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扛着云梯,推着冲车,朝着,那座,雄伟的关隘,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关隘之上,梁军,也早已,有了准备。
滚木,礌石,金汁,火箭,如同,雨点一般,倾泻而下。
战争,从一开始,便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死亡的乐章。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鹰愁关,后方,数十里之外。
一支,人数,约莫五百人的秦军精锐,在白暮的亲自带领下,如同一群,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梁军的,粮草大营。
这,才是,白暮,真正的杀招。
正面强攻,是假。
奇袭粮道,是真。
白暮,知道,以杨雄的谨慎,鹰愁关,必然,是龙潭虎穴。强攻,只是,徒增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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