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杨戬,心知那八卦阵诡异非凡,非蛮力可破,阵势流转间隐含天地至理,绝非寻常妖魔所能布下。更兼那车迟国国王深不可测,谈笑间禁锢悟空,其手段闻所未闻。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周身金光一闪,已化作一道迅疾无匹的金虹,直射九霄,径奔那三十三天之上的太白金星府邸而去。他心中焦虑如焚,只盼这位见多识广、善于调和的天庭老臣能识得此阵根脚,或有何化解之法。
与此同时,那广场一角的猪八戒,虽被连日劳役折磨得筋骨酸软、气喘吁吁,浑身上下沾满矿渣尘土,狼狈不堪,但求生之本能犹在。他眼见师父唐僧被逼于高台之上,面对香案冷汗涔涔,大师兄孙悟空更被那诡异无比的金光八卦阵所困,如琥珀中的蚊蚋,动弹不得。而请来的援兵杨戬竟也无奈离去,寻求帮助。八戒心中顿时一片冰凉,暗道:“吾命休矣!这遭瘟的国王如此厉害,猴哥都栽了,杨戬也跑了,下一个岂不轮到俺老猪被做成烤全猪或是直接累死在矿坑里?”
恐惧之下,反倒激起了他一丝当年身为天蓬元帅时的狠劲与急智。他偷偷觑见看守他们的监工道士,正被空中那金光流转的八卦阵和先前杨戬的到来与离去所吸引,仰头张望,心神激荡。好机会!八戒把心一横,也顾不得法力所剩无几,更顾不得腾云驾雾的章法体面,猛地吸了一口气,将丹田内残存的那点微薄法力尽数逼出,肥硕的身躯奋力一扭,竟化作一阵黑风——这风势歪歪扭扭,不甚纯正,当中还夹杂着明显的汗臭与泥土气息——勉力腾空而起,如同醉汉般踉跄跄跄,却是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朝着记忆中南海南陀山的方向亡命遁去。他要去寻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眼下这局面,在他想来,也唯有菩萨那般无边法力,或可解得此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那天庭深处,祥云缭绕、瑞霭缤纷的太白金星府邸。老星君正自手持拂尘,于静室之中神游太虚,体悟天道循环之妙。忽感一股熟悉又带着急切煞气的仙家波动由远及近,旋即府门禁制被强行触动,杨戬已急匆匆闯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连额间那道平日里威严内敛的神目似乎都因焦急而隐隐泛光。
太白金星心中便是一动,知有大事发生。他挥退左右仙童,不待杨戬开口,便先布下隔音禁制。杨戬也顾不得繁文缛节,快速将车迟国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从国王深藏不露、轻易化解悟空攻击的武力,到随手布下那困住悟空的诡异八卦阵,再到强行逼迫肉体凡胎的唐僧登台求雨,并以悟空性命相挟的冷酷言辞,无一遗漏。
随着杨戬的叙述,太白金星那总是笑眯眯、如同春风拂面般的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换上了罕见的肃穆与凝重。他白眉紧锁,手中拂尘不再轻抚,而是停滞在半空。待杨戬说完,老星君沉吟片刻,指诀微掐,双眸中闪过星辰生灭般的光芒,试图推演天机,窥探那车迟国的虚实因果。
然而,这一推演,却让他心头巨震!有关车迟国的一切,竟如同被一层厚重无比、不断翻滚的浓雾所笼罩,混沌不清,难以窥其本源。更有一股深沉如渊、令他这修炼万载、见惯风浪的老牌金仙都感到一阵心悸的隐晦气息,潜伏于那迷雾深处,似在沉睡,又似在冷眼旁观。
“竟有此事?”太白金星失声低语,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国王……绝非寻常人间帝王!其气息古老苍茫,却又与王朝气运纠缠,手段更是闻所未闻!杨戬,此事非同小可,恐涉及上古隐秘或大能布局,你我速速前去,迟则生变!”话音未落,他已长身而起,袖袍一展,便与杨戬化作两道清光,瞬息间穿透层层云霭,直奔下界车迟国而去。
另一边,南海普陀山,紫竹林中,香风袅袅,梵唱隐隐。观音菩萨正端坐于九品莲台之上,为座下诸天护法、木叉行者、龙女等宣讲大乘妙法,阐述慈悲真意。忽地,她妙目微睁,感应到一股带着污浊泥土气息、焦躁恐慌念力的“妖风”(实则是八戒那不入流的遁术)正歪歪斜斜闯入清净道场。
侍立一旁的木叉行者眉头一皱,手持浑铁棍便要上前阻拦喝问。却见那黑风落地,现出猪八戒滚圆的身形,他连滚带爬,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尊严,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莲台之前,未语泪先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放声哭嚎起来:
“菩萨!菩萨救命啊!俺老猪和师父、沙师弟,还有……还有那该死的猴哥,这回都在车迟国栽了大跟头啦!那国王不是人!不,他不是普通皇帝!他厉害得紧,邪门得紧!不知使了个什么劳什子八卦阵,就把猴哥像捏虫子一样给锁住了!现在又逼着师父求雨,求不来就要下毒手!菩萨您大慈大悲,快去救救他们吧!去晚了,怕是只能给俺们收尸啦!说不定连囫囵尸首都凑不齐了!”
八戒哭得情真意切,声嘶力竭,将恐惧与绝望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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