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的秋,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柔。寒山寺的钟声刚过巳时,苏妄行便陪着萧烈站在枫桥码头,望着水面上穿梭的画舫。那些船身雕着缠枝莲纹,挂着淡粉纱幔,风一吹,纱幔扬起,露出舱内隐约的丝竹声与笑语,像极了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陷阱。
“苏兄,昨日咱们在寒山寺石桥附近查了半天,只找到师妹掉落的一枚剑穗,却没见黑风寨的人踪迹。” 萧烈攥着那枚浅蓝色剑穗,指节泛白,“方才客栈掌柜说,最近姑苏城里的画舫格外热闹,常有外地富商乘船游河,可也有不少人上了船就没再下来 —— 会不会…… 师妹也被掳上了画舫?”
苏妄行望着最远处那艘挂着墨色灯笼的画舫,灯笼上绣着一朵暗金色的曼陀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螭龙纹佩刀的刀柄,耳廓微动 —— 那画舫里传出的丝竹声虽柔,却掩不住一丝极淡的铁器碰撞声,还有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绝非普通游船该有的动静。
“那艘船不对劲。” 苏妄行抬手指向墨灯画舫,“你听,舱内的琵琶声每到第三拍就会顿一下,像是在给人发信号;而且船尾的船夫,站姿稳如磐石,脚下踩着的是‘锁步’,分明是习武之人。”
萧烈凝神细听,果然如苏妄行所说。他刚要开口,就见那画舫缓缓靠岸,舱门掀开,走出一个身着锦袍的管事,脸上堆着笑,朝着过往行人拱手:“各位客官,‘听月舫’今日新到了上好的碧螺春,还有苏州评弹的名角儿献艺,乘舟游河,赏两岸秋景,只需五两银子,要不要上来坐坐?”
过往行人大多驻足观望,却少有人上前 —— 五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已是半个月的生活费。管事也不着急,目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人。当他的视线落在苏妄行与萧烈身上时,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两位壮士看着面生,是外地来姑苏游玩的吧?” 管事脸上的笑容更盛,眼神却在两人腰间的兵器上打转,“咱们这‘听月舫’,可是姑苏城里最好的画舫,不仅能赏景,还能结交些江湖朋友。两位若是有兴趣,今日我做主,给你们打个八折,四两银子就行。”
苏妄行心中冷笑 —— 这管事看似招揽客人,实则是在试探他们的身份。他故意露出几分犹豫,看向萧烈:“萧兄,咱们一路赶路,也没好好赏过姑苏的景色,不如就上去坐坐,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萧烈心领神会,点头应下。两人跟着管事走上画舫,刚踏入舱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就扑面而来,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 那血腥味被檀香盖得极重,若不是苏妄行嗅觉敏锐,根本察觉不到。
舱内布置得极为雅致,红木桌椅上铺着暗纹锦布,墙上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画工精湛,却在角落处藏着一个极小的曼陀罗印记,与船头灯笼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舱内已有三桌客人,一桌是两个富商模样的人,正对着桌上的茶点指指点点;另一桌是三个江湖打扮的汉子,腰间佩着刀,眼神警惕地扫过苏妄行与萧烈;还有一桌,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手里把玩着一把团扇,扇面上也绣着曼陀罗,见两人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便又低下头去。
管事将两人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端上一壶碧螺春和两碟点心,笑着说:“两位慢用,评弹马上就开始了。” 说罢,便转身退了出去,走到舱门处时,悄悄对一个站在暗处的船夫使了个眼色。
苏妄行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目光扫过舱内的客人。那两个富商看似悠闲,却总在偷偷观察其他客人;三个江湖汉子手指一直按在刀柄上,肌肉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动手;而那个蒙面女子,指尖的蔻丹涂得极红,指甲缝里却藏着一丝黑色的粉末 —— 那是 “断肠散” 的粉末,见血封喉,极为歹毒。
“苏兄,这些人不对劲。” 萧烈压低声音,手悄悄摸向背上的玄铁长剑,“那个蒙面女子,我在洛阳时见过一次,当时她跟着‘幽冥阁’的人一起出现,后来就没了踪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幽冥阁?” 苏妄行眉头一挑。他曾听师父提起过这个组织,成员多以曼陀罗为记号,行事诡秘,专做暗杀勾当,江湖上不少名门正派的高手,都曾遭他们毒手,却没人知道幽冥阁的总坛在哪里,也没人见过阁主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舱内的丝竹声突然停了。那个蒙面女子缓缓站起身,手里的团扇轻轻一摇,声音柔得像水,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苏妄行,萧烈,别来无恙啊。”
苏妄行与萧烈同时起身,佩刀与长剑瞬间出鞘,寒光在舱内一闪。那两个富商和三个江湖汉子也猛地站起,纷纷拔出兵器,将两人团团围住。舱门 “砰” 的一声关上,窗外的阳光被挡住,舱内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墙上挂着的几盏油灯,火苗摇曳,映得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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