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行指尖的血珠坠落在地的瞬间,青灰色封魔台的石缝里突然窜出一缕极淡的黑气,像受惊的银环蛇般扭曲着向上缠绕,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染得发沉。他瞳孔骤然收缩,左手下意识按向腰间那枚温润的墨玉符 —— 那是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塞下的遗物,此刻竟在衣料下发烫,温度透过锦缎渗进皮肤,像一颗烧红的石子,预警着某种即将冲破桎梏的危险。
山巅的风比往日更烈,卷起他素色衣摆的褶皱,也吹散了周遭本就稀薄的灵气。苏妄行蹲下身,指尖避开那缕不断试探的黑气,轻轻抚过封魔台表面的纹路。这些刻了三百年的镇魔符,本应如沉睡的星辰般泛着淡金色微光,可此刻却像蒙了层洗不掉的灰,只有零星几处还在微弱闪烁,像暴雨中即将熄灭的烛火,每一次明灭都透着随时会被黑暗吞噬的脆弱。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石缝里渗出的不止黑气,还有一丝极冷的寒意,顺着指尖钻进血脉,激得他脊背发麻 —— 这寒意裹着蚀骨的恶意,不是山间夜露的凉,而是从地底深处翻涌上来的、属于魔物的阴戾。
“不对劲。”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符文上轻轻摩挲,指腹能触到符文边缘细微的剥落痕迹。三百年间,历代守护者都会按月来巡查加固,上个月他来的时候,这些符文还亮得刺眼,指尖一碰就能感受到厚重的禁制之力,怎么短短一月,竟衰败到这般地步?苏妄行站起身,望向封魔台中央那座高三丈的黑石塔。塔身上刻满了繁复的上古禁制,每一道纹路都如同一道淬了灵力的枷锁,三百年前,初代掌门联合七位长老耗尽毕生修为,才将那头以人心为食、能吞噬灵力的噬心魔镇压在塔下。可现在,塔基处的符文已经开始大片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黑石,像巨兽褪去了坚硬的鳞甲,裸露出藏在深处的獠牙,正无声地酝酿着苏醒。
他深吸一口气,右手结出《镇魔心法》里的 “引灵印”,指尖并拢,掌心向上,口中默念口诀:“天地灵气,听吾号令,入我经脉,助我封魔。” 按照师父留下的典籍,加固封印需先引自身灵力激活符文,再借天地灵气补全禁制,这本是他从十六岁起就演练过无数次的流程,闭着眼睛都能完成。可当他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封魔台时,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 不仅没能激活符文,反而被一股阴冷的力量猛地反噬。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黑石塔冰冷的石壁上,喉咙一甜,嘴角溢出一丝刺目的血迹。那股反噬的力量带着尖锐的戾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像是要把他的经脉撕成碎片,连呼吸都变得疼痛。
苏妄行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沾染的血迹在素色衣袖上晕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红梅。他抬头望向塔顶,黑气正从塔缝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原本笼罩在黑石塔外的淡金色禁制光罩,已经薄得像一层透明的冰,风一吹就晃,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普通的灵力根本无法对抗封印下的魔气,他知道,现在必须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传承之力……” 苏妄行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一块半透明的玉珏,是苏家世代相传的宝物。玉珏触手温润,表面刻着细密的草木纹路,平日里与普通玉石无异,唯有流淌着苏家血脉的人,才能唤醒其中沉睡的力量。师父临终前曾反复叮嘱,这块玉珏里藏着能镇压万物的传承之力,那是上古时期草木之神赐予苏家的恩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 因为每次使用,都会消耗使用者的生命力,若是掌控不好,轻则灵力枯竭,重则性命难保。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妄行解开衣襟,将玉珏从颈间取下,握在掌心。指尖刚触到玉珏,一股熟悉的温暖便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像春日里的溪流,瞬间驱散了体内残留的寒意与戾气。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唤醒玉珏中沉睡的力量 —— 脑海中突然涌入无数破碎的画面:穿着宽袖古装的男子在祭坛上施法,草木从石缝中疯长,将黑气紧紧缠绕、吞噬;梳着双髻的女子手持玉珏,在魔物的嘶吼声中将力量注入封印,青丝被风吹得凌乱,眼神却坚定如铁;还有扎着总角的孩童在庭院中练习术法,玉珏在他手中发出微光,引来蝴蝶与蜜蜂环绕…… 这些都是苏家先祖的记忆,是传承之力的一部分,此刻正像潮水般在他脑海中涌动,带着跨越千年的信念与力量。
“以吾之血,引传承之力;以吾之名,唤草木之灵。” 苏妄行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与先祖如出一辙的坚定。他右手食指在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落在玉珏上 —— 鲜血刚触到玉珏,便被瞬间吸收,玉珏随即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这光芒温暖却不灼热,顺着他的经脉游走,修复着刚才被反噬损伤的气血,同时也唤醒了更深层的力量,让他的四肢百骸都充满了久违的充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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