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县城东门,刚换岗的卫兵正搓着手呵气,忽然瞥见远处山道上卷起的滚滚烟尘——不是商队的零星尘土,是铺天盖地、连天地都染成昏黄的“烟幕”,烟幕前端,一个骑卒快马加鞭,马鬃上挂着的“斥候”布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正是周强派出去的探马。
“急报!急报!”探马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人还没到城门口,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膝盖磕出鲜血也顾不上擦,连滚带爬扑到卫兵面前,“快……快去报刘大人!黑云寨残部回来了!还联合了好多亡命徒,裹挟着流民,足足数千人,正往万山杀来!”
这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炸响在东门。值守的伍长不敢耽搁,一边让人把探马扶进驿站灌水,一边亲自往县衙狂奔——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急促得像鼓点,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也惊动了市集里的百姓。原本热闹的市集瞬间静了一瞬,有人探头探脑往东门方向望,窃窃私语很快蔓延开来:“黑云寨?去年不是被赵队正打垮了吗?”“数千人?咱们万山才多少兵啊!”
此时的县衙议事厅,刘飞正和赵青、苏先生核对新粮入库的账目——账册上的数字还透着丰收的安稳,窗外却传来伍长的急呼。刘飞放下毛笔,刚起身,伍长就撞开了议事厅的门,脸色惨白地喊:“大人!探马急报!黑云寨残部联合亡命徒,裹挟流民数千,正向县城杀来!”
“数千人?”赵青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钢刀撞在桌角,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去年黑云寨才三百人,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他话音刚落,周强就带着另一个探马冲了进来,这个探马更狼狈,半边袖子被划烂,肩上还插着一支羽箭,显然是穿过敌军外围时受了伤。
“大人,小人绕到敌军侧翼探过!”受伤的探马忍着痛,语速快得像连珠炮,“黑云寨的余孽收拢了周边几股山贼,还招了不少卫所逃兵和江湖亡命徒,最棘手的是……他们裹走了清河县、平林县的流民,有老有小,足足两千多,都被驱在队伍前面当挡箭牌!”
苏先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裹挟流民,一是凑人数壮声势,二是想让咱们投鼠忌器——要是开炮,难免伤到流民,传出去反倒落人口实。”
“还有更糟的!”第一个探马缓过劲,补充道,“小人看到敌军队伍里有工匠,正赶着几辆大车,车上装着原木和铁皮,像是在造攻城梯和撞木!有个逃出来的流民说,敌军里有个曾在卫所当过工兵的头目,专门教他们搭攻城梯、挖地道,这次是奔着破城来的!”
刘飞的手指紧紧按在桌案上的地图,指腹划过标注着“东门要道”的位置,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上次黑云寨来犯,不过三百乌合之众,靠着百姓齐心和简陋防御就守住了;可这次,是数千人,有经过战阵的逃兵,有懂攻城术的工匠,还有被裹挟的流民当盾牌,装备更是比上次精良——探马说,敌军里有近百人配了钢刀,还有人拿着从卫所盗来的旧弩,这哪里是山贼,分明是一支拼凑起来却极具威胁的“联军”。
“赵青,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刘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鹰嘴关的陈武撤回五百人,守北门;黑松岭留一百人看矿场,其余全部回援,守西门;县城的两千人,分成四队,每门五百人,重点守东门——敌军从山道来,东门是必经之路。”
“遵令!”赵青抱拳应下,转身就往外冲,刚到门口又停下,回头问,“流民怎么办?真要对着他们开炮?”
“先放警示炮,逼敌军后退!”刘飞沉声道,“让周强带斥候队绕到敌军后方,喊话劝流民逃跑,能救一个是一个。实在不行……优先保住城门,不能让敌军破城,否则城里七千百姓,都要遭殃!”
赵青咬了咬牙,转身消失在门外。很快,县城里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这是备战的信号。市集上的百姓瞬间慌了,有人往家里跑,有人往城门方向挤,想看看敌军离多远,吴文才带着民政司的人沿街安抚:“大家别慌!刘大人和赵队正会守住城门!各家各户把门窗关好,粮食藏好,别乱往外跑!”
军营里,士兵们正紧急集合,甲胄的碰撞声、武器的摩擦声混在一起。新兵们虽有些紧张,却没人退缩——他们大多是流民出身,知道万山是唯一的家,要是城破了,又得回到逃荒的日子。一个刚入伍三个月的新兵,握紧手里的长矛,对身边的老兵说:“俺去年在清河县被山贼抢过,这次说啥也不能让他们进万山!”
东门的城墙上,士兵们正忙着搬运滚木和礌石,把佛郎机炮推到城墙垛口,炮口对准远处的山道。孙满仓带着工匠们赶来,给每门炮都补足弹药,还让人在城门后堆了三层沙袋:“就算撞木撞开城门,还有沙袋挡着,他们冲不进来!”
刘飞登上东门城楼时,远处的烟尘已经近了不少——肉眼能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像一条蜿蜒的黑蛇,顺着山道往县城爬来,最前面的是被裹挟的流民,哭喊声隐约能传到城头,后面是举着刀枪的亡命徒,中间几辆大车上,工匠们正忙着组装攻城梯,原木碰撞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里发紧。
周强的斥候队已经绕到了敌军后方,骑着马喊话:“流民兄弟们!万山给饭吃、给地种,快往两边跑!别跟着山贼送死!”可敌军的刀斧手守在流民后面,见有人想跑就砍,流民们哭着往前涌,被死死逼在队伍最前面。
“放警示炮!”刘飞下令。城墙上的佛郎机炮轰鸣起来,炮弹落在敌军前方的空地上,炸起漫天尘土。敌军队伍顿了顿,却没后退——一个骑着马的头目挥舞着钢刀,大喊着驱赶流民往前冲,黑压压的人群离东门越来越近,不过三里地了。
城墙上的士兵握紧了武器,呼吸都变得急促。刘飞望着那支规模空前的“联军”,心里清楚:这是万山自建立以来最凶险的一战,赢了,才能继续守住家园;输了,所有的安稳、所有的建设,都会化为乌有。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指向敌军方向,声音穿透风声,传遍城头:“守住城门!守住万山!守住咱们的家!”
“守住家!守住家!”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城墙都微微发颤。远处的敌军还在逼近,烽烟已起,一场生死存亡的血战,即将在万山东门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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