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机堂的长案上,铺着一张用桑皮纸拼接的巨幅地图,地图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上面用炭笔勾勒着万山周边的山峦、河流与隘口,关键处还贴着小纸条,写着“黑云寨方向:林密路窄”“秃鹫岭:碎石坡易伏击”等标注。地图中央,摆着一座简陋却精细的沙盘,用黄土堆出山峦,用青石板铺出河道,用小石子代表已建成的堡垒,连山间的小路都用细树枝标出,正是万山及周边二十里的缩略模样。
刘飞穿着粗布常服,蹲在沙盘前,手里捏着一根削尖的木棍;两侧围着军机堂的三名参谋、两位头发花白的资深猎户,还有工兵首领老郑。窗外的秋阳透过窗棂,在沙盘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没驱散屋里的凝重,他们已围着沙盘讨论了整整两天,只为敲定能护万山周全的外围防御体系。
“大人,依属下看,最危险的还是三个方向。”军机堂首席参谋李默率先开口,他曾在庐州府当过兵,熟悉军务,手指落在沙盘上三个凸起的土坡上,“黑云寨在西北,往年匪患常从这儿绕到西城,山后有一条隐蔽小路,能直通城下;秃鹫岭在东北,是平原进入万山的必经之路,地势开阔,敌军若派骑兵,半天就能冲到城门;狼牙洞在西南,虽多乱石,但洞口能藏上千人,联军攻城时就有小股敌兵从这儿偷袭过。”
话音刚落,猎户老秦立刻点头,他常年在万山打猎,闭着眼都能说出每条山路的走向:“李参谋说得对!黑云寨那条小路,只有咱们猎户知道,草长得比人高,藏十个哨探都难发现;秃鹫岭的开阔地看着好走,其实地下埋着不少碎石,骑兵跑快了容易马失前蹄;狼牙洞更险,洞口外是百丈悬崖,只有一条栈道能过,却能俯瞰咱们城南的农田。”
刘飞闻言,用木棍在沙盘上的三个土坡旁各画了一个圈:“既然这三处是要害,咱们的防御就围着它们建。老郑,你是工兵首领,说说筑堡的可行性。”
老郑蹲下身,手指按压着沙盘上的黄土:“黑云寨多青石,能就地取材建石堡;秃鹫岭开阔,得建夯土堡垒,外面再挖壕沟;狼牙洞的栈道可以拆了重筑,只留一人宽的通道,方便咱们守,不方便敌军攻。但问题是,三处同时动工,民工和材料都不够,得有先后顺序。”
“顺序按危险程度来,先建黑云寨和狼牙洞,再建秃鹫岭。”刘飞沉吟片刻,用木棍在每个土坡前依次摆上三颗小石子,“咱们要建的不是孤立的堡垒,是‘梯次防线’,每个方向都按‘前沿哨所-中型堡垒-核心石堡’的顺序修,形成一条线,把敌军挡在二十里之外。”
他指着黑云寨方向的第一颗小石子:“最外围建前沿哨所,就选在黑云寨山顶的老猎户屋旧址,那里地势高,能望出十里地,派两个哨兵轮流值守,发现敌军就放狼烟;往回走五里,在山坳的隘口建中型堡垒,墙高三丈,留两个箭楼,派五十个守兵驻守,敌军来了,先用‘虎蹲炮’轰,再用‘万山铳’守,不求全歼,只求把他们拖在这儿;再往回走十里,在青石崖建核心石堡,石墙厚两尺,里面囤够三个月的粮食和火药,派两百战兵驻守,就算中型堡垒丢了,核心石堡也能守住,为主城争取时间。”
“这主意妙!”李默眼睛一亮,立刻补充,“三个方向的防线都这么建,黑云寨、秃鹫岭、狼牙洞各一条,就是‘三点三线’。每条防线之间,每隔三里建一座烽火台,用狼粪做燃料,白天放烟,晚上放火,一处有警,两处支援;再选快马好手,组成传信队,烽火台传的是‘有敌来犯’,传信队要报清‘敌军人数、兵种、方向’,这样咱们在军机堂就能精准调度。”
老秦却皱起眉:“黑云寨的前沿哨所离主城太远,万一被敌军端了怎么办?”
“所以哨所只留两个哨兵,且藏得隐蔽,不用跟敌军硬拼。”刘飞笑着解释,“他们的任务是预警,见势不对就往中型堡垒撤,敌军就算占了哨所,也得不到啥,反而暴露了行踪。咱们的目的,是把防御纵深往前推,以前敌军到了城下咱们才知道,现在他们刚进二十里地,咱们就能收到信,有半天时间动员战兵、加固城防,这半天就是能救命的时间。”
众人恍然大悟,之前总想着把堡垒建在主城周边,却没想到把“眼睛”和“拳头”往外伸,现在这“三点三线”的方案,既利用了猎户熟悉的地形,又发挥了工兵筑堡的优势,还能和主城的防御呼应,堪称周全。
接下来的半天,众人围着沙盘细化细节:前沿哨所的了望口要朝哪个方向开,中型堡垒的壕沟挖多宽,核心石堡的粮食囤在哪,烽火台的间距怎么调,传信队的路线选哪条……老郑拿着炭笔在地图上标注筑堡的尺寸,老秦蹲在沙盘旁调整哨所的位置,参谋们则计算着每条防线的兵力配置,偶尔有争论,却都围绕着“怎么更稳妥”“怎么更高效”,没人掺杂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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