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大捷的消息顺着长江水道漂进南京城时,弘光朝廷正陷在“清军压境”的恐慌里。皇城内外,官员们收拾细软的车马络绎不绝,宫墙下的议论声里满是“迁都”“南逃”的字眼,直到“万山歼灭清军三千精锐”的捷报传来,这股惶惶不安的气息才稍稍凝滞。
内阁大堂内,马士英捧着战报,手指反复摩挲着“落鹰涧”“红衣大炮十二门”等字样,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惊的是这个昔日不起眼的万山,竟藏着如此强悍的战力,强到能正面硬撼清军精锐;喜的是天无绝人之路,终于有一股势力能替南明挡下多铎的兵锋,让他有了喘息之机。
“陛下,此乃天助大明!”马士英快步冲进皇宫,对着弘光帝朱由崧拱手,语气激昂,“万山刘飞,勇冠三军,设伏落鹰涧,大破清军,此等忠臣良将,当重赏重用!若能让他全力抗清,南京之危可解!”
朱由崧本在发愁迁都之事,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道:“马爱卿所言极是!朕该如何赏赐?”
“封公!赐地!许以重诺!”马士英眼中精光一闪,“封刘飞为‘镇北公’,世袭罔替,赐金印、蟒袍;再许诺他,若能击退多铎,江南之地,任他取舍,赋税三年自理!”
这番许诺,可谓泼天富贵。可无论是马士英还是朱由崧,心里都清楚,江南如今已是清军嘴边的肥肉,能不能保住还未可知,所谓“任君取舍”,不过是画饼充饥,目的就是把刘飞绑在南明的战车上,让他与清军死磕到底。
三日后,一支浩浩荡荡的使团从南京出发,特使是马士英的心腹李邦华,车架上载着“镇北公”金印、蟒袍、绸缎百匹、白银千两,还有那份写着“江南之地,任君取舍”的诏书,一路疾驰,直奔万山。
万山城的总督府内,李邦华宣读诏书时,声音抑扬顿挫,字里行间都透着南明的“恩宠”。当念到“封镇北公,赐江南赋税三年自理”时,他特意加重语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刘飞,想看到他欣喜若狂的神色。
可刘飞只是淡淡接过诏书,随手放在案上,目光落在那方沉甸甸的金印上——金印铸得精致,刻着“镇北公印”四个篆字,鎏金的光泽耀眼,却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待李邦华宣读完,陈远率先开口,语气平静却直指核心:“李大人,南京的好意,我等心领。只是这‘江南之地’,如今已在清军兵锋之下,朝廷自己尚且难保,却拿来许诺我家主公,未免太过虚无了些。”
李邦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干咳一声:“陈大人此言差矣!只要刘公肯出兵,牵制多铎主力,朝廷再派黄得功、刘良佐两军北上夹击,定能击退清军,收复江南!到时候,许诺自然算数!”
刘飞把玩着金印,指尖划过冰冷的鎏金表面,突然冷笑一声:“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南京的心思,刘某清楚——无非是想让万山挡在前面,替你们消耗清军的兵力,你们坐收渔利。”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直视李邦华:“落鹰涧一战,我军虽胜,却也消耗了不少弹药粮草。多铎麾下尚有五万大军,携数十门红衣大炮,若让万山独力抵挡,无异于以卵击石。这个‘镇北公’的爵位,刘某愧不敢受。”
李邦华脸色大变,连忙道:“刘公此言何意?难道不愿为朝廷分忧?”
“分忧可以,却不能愚忠。”刘飞语气坚定,“我可以答应,派万山军出击,骚扰清军侧翼,切断他们的补给线,牵制其兵力。但有一个条件——南明必须派主力北上,与万山军夹击清军。黄得功、刘良佐两军,至少出动三万兵力,从东线进攻,与我军形成掎角之势。”
这个要求,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邦华的底气。他心里清楚,黄得功、刘良佐的军队,是南明最后的家底,马士英早已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用——他们只想让刘飞当炮灰,自己则保存实力,一旦清军势大,便南下逃亡。
“刘公,这……这恐怕不妥。”李邦华支支吾吾,“黄、刘二将军的军队,需镇守南京周边,防备清军偷袭,实在抽不出兵力北上。还望刘公以大局为重,先行出兵,朝廷定会尽快派兵支援。”
“又是空头许诺。”陈远冷笑,“上次让我们出兵截击左良玉,许诺的粮饷至今未到;这次让我们独抗清军,又说后续支援。朝廷的话,还能信吗?”
双方就此陷入僵持。李邦华一边派人回南京请示马士英,一边在万山虚与委蛇,试图说服刘飞让步;而刘飞则态度坚决,寸步不让——没有南明主力的配合,他绝不会让万山军单独面对多铎的主力。
谈判持续了五日,依旧没有结果。南京方面传来消息,马士英同意“象征性”派出五千兵力北上,但要求刘飞必须先出兵,牵制清军至少十日。
“五千兵力,还象征性的,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赵青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他们分明就是想让我们白白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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