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三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万山边境的山岭间,残冰尚未完全消融,裸露的岩石在料峭寒风中泛着冷硬的光,而比严冬更刺骨的,是清廷撒下的死亡封锁网。一道道措辞狠厉的封锁令,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霜,覆盖了湖广、河南通往万山的所有要道,“敢有片铁粒盐入万山者,立斩不赦”的朱红大字,张贴在每一处关隘、每一个市集,透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襄阳至万山的商道上,往日络绎不绝的货队早已绝迹。清军增设的稽查哨卡每隔三里便有一处,士兵们手持长刀,眼神警惕地盘查着过往行人,稍有可疑便当场扣押。更令人心惊的是,哨卡旁的木笼里,悬挂着几具早已僵硬的尸体,皆是试图夹带盐铁走私入万山的商人,首级旁贴着发黄的告示,无声地警示着每一个敢于违抗封锁令的人。
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周边州县,原本与万山有贸易往来的商户们噤若寒蝉。即便是往日胆大包天的走私贩子,也不敢轻易触碰清廷的逆鳞——清军不仅严查商道,还挨家挨户排查,但凡家中存有超出自用的盐铁,便以“通敌”论处,轻则抄家,重则斩首。一时间,通往万山的所有物资通道,几乎被彻底切断。
万山城内,商务局主事赵文博面色憔悴,步履匆匆地走进总督府军机堂。他手中的账本被攥得褶皱不堪,见到刘飞的第一句话,便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主公,大事不好!清廷的封锁比预想的还要严密,如今各路商道全断,城内存货告急!”
他将账本摊在案上,声音带着颤抖:“盐是重中之重,目前官仓和商户库存加起来,仅够全城军民三月之用;铁料更紧缺,军械坊每日锻造火炮、燧发枪,消耗巨大,现存的铁矿和熟铁,最多只能维持月余;药材方面,治疗刀伤的金疮药、预防瘟疫的草药已所剩无几,布匹、硫磺等物资也出现短缺,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清军进攻,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刘飞俯身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早料到清军会用封锁的手段施压,却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狠绝,竟不惜以屠刀阻断所有贸易,摆明了是要将万山困死、饿死。他凝视着地图上被红色标记层层包围的万山疆域,那些红色线条如同毒蛇的獠牙,死死咬住了万山的命脉,沉声道:“清廷这是要困死我们。传我令,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所有非必要用度一律削减,优先保障军中和民生必需!”
当日下午,万山正式发布《战时经济管制令》,以公告形式张贴在全城各处:即日起,盐、铁、粮、药材、布匹等战略物资实行统一配给制,由商务局联合民政堂负责登记发放;每户每月供应食盐二两,凭户籍领取,严禁囤积;铁料全部收归官用,民间除农具外,不得私藏铁器;粮食实行定量供应,官员、士兵、百姓按等级分配,杜绝浪费;同时关闭所有非必要商铺,严厉打击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等行为,违者军法处置。
管制令一出,全城震动。市面上的盐铺门前,瞬间挤满了闻讯而来的百姓。原本每斤百文的食盐,在封锁消息传开后已悄然涨价,如今管制令发布,更是引发了恐慌性抢购。有百姓扛着米袋,有妇人抱着陶罐,争相想要多买一些食盐备用,一时间盐铺前人声鼎沸,甚至出现了推搡争吵的场面。
“老板,再卖我一斤盐!我家人口多,二两根本不够用!”
“凭什么他能多买?快给我也来两斤!”
“别挤了!再挤官府就要来了!”
盐铺老板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摆手一边解释:“各位乡亲,不是我不肯卖,是官府有令,只能凭户籍配给,多一斤都不行啊!”
混乱的场面很快传到了刘飞耳中。他当即带着亲兵赶到市集,看着拥挤的人群和焦虑的面孔,心中清楚,此时若不能稳定民心,后果不堪设想。他登上一处高台,高声道:“乡亲们,安静一下!我知道大家担心盐不够用,担心日子过不下去,但请相信我,刘飞绝不会让大家饿着、冻着!”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在刘飞身上。
“清廷的封锁确实狠毒,但我们早有准备!”刘飞的声音洪亮,传遍整个市集,“官仓里的粮食和食盐,足以支撑我们度过难关,配给制只是为了避免浪费和囤积,确保每个人都能分到物资。而且,我们已经在想办法突破封锁,用不了多久,物资就会源源不断地运进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厉:“但我也要警告某些人,若敢趁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扰乱民心,休怪我军法无情!官府会派专人巡查,一旦发现违规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几名亲兵押着两个形迹可疑的汉子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城中有名的粮商,被查出私藏食盐千斤、粮食百石,企图囤积涨价。刘飞指着他们,沉声道:“这两人违抗管制令,囤积战略物资,即日起没收全部存货,杖责五十,通报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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