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黑云岭主矿区的张大财专属别墅一片寂静,只有山风掠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远处选矿厂隐约传来的、永不停歇的低沉轰鸣。
张大财刚处理完几份从日内瓦带回来的合作意向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洗漱休息。卧室的门,却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裹挟着一阵清冽的香风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像暗夜里的精灵,又像锁定猎物的母豹,径直闯了进来。
是丁楚楚。
她显然刚从某个应酬场合离开,身上还穿着剪裁利落的女士西装套裙,只是外套的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丝质的吊带衫,勾勒出饱满的曲线。盘起的长发有些许散落,垂在颈边,为她平日里的干练精明平添了几分慵懒和媚意。脸上带着酒后的酡红,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直勾勾地盯着张大财,里面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欲望。
“财哥……”她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一步步靠近,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大财皱了皱眉:“这么晚,怎么跑过来了?”他对于楚楚这种偶尔不管不顾、直接热烈的作风早已习惯,但这么晚突然闯到黑云岭来,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想你了。”丁楚楚走到他面前,几乎贴到他身上,仰起脸,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下颌,“那些老头子,灌了我好多酒……可我心里,只想看你。”
她不等张大财回应,柔软的手臂已经环上了他的脖颈,带着酒意和香气的唇笨拙而又急切地印了上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索求。
张大财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滚烫和微微的颤抖,那不完全是情欲,更像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寻求宣泄和确认的本能。他本想推开她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纤细而有力的腰肢上,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回应了这个带着酒气和不安的吻。
得到了回应,丁楚楚更加大胆和热烈,仿佛要将自己揉碎进对方的身体里。她急切地拉扯着张大财的睡衣,动作甚至有些放荡,像是要通过这种最原始的亲密,来驱散心底某种不断扩大的恐慌。
这一夜,丁楚楚格外主动,也格外沉默。除了压抑不住的喘息和呻吟,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说很多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张大财,仿佛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张大财能感觉到,她心里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云收雨歇,丁楚楚蜷缩在张大财怀里,汗湿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激情退去,疲惫和忧虑重新爬上她的眉梢。
“财哥……”她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事后的绵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张大财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看不出表情:“说。”
“上次给你说的,我接了个活……市里的重点形象工程,‘新城市中心’的B标段,总造价二十个亿。”丁楚楚的声音低沉下去,“当时竞标激烈,条件很苛刻,预付款只有百分之五,进度款支付周期长,还有高额的履约保证金……我,我咬着牙接下来了。”
张大财弹了弹烟灰:“政府工程,垫资是常态。以你开东建筑的规模和资质,二十个亿虽然吃力,但运作好了,利润和名声也足够你吃几年。风险你该清楚。”
“我清楚!”丁楚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算了账,把我这些年的家底全押上,再想办法从银行贷点款,前期撑过去没问题!只要工程顺利,后期回款跟得上,就能盘活!可是……可是……”
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都开工快半年了,主体都起来五层了,按照合同,早就该拨付的第二笔、第三笔进度款,一共将近八个亿,市里那边……一分钱都没给!”
张大财眉头骤然锁紧:“一分没给?什么理由?”
“理由?各种理由!”丁楚楚激动起来,声音拔高,“一开始说财政流程慢,让等等。后来又说审计严格,需要补充材料。再后来,直接就是分管领导出差、开会,找不到人签字!我托关系找到财政局的一个科长,人家偷偷告诉我,市里今年财政紧张,好几个重点项目的资金都卡住了,让我们自己先想办法克服……”
“八个亿的窟窿……”张大财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起来,“你垫进去了多少?”
“我自己的流动资金,加上前期投入,快五个亿砸进去了!银行贷款也用了大半额度!财哥,我现在账上快空了!这个月工人的工资,还是我挪用了其他两个小项目的款子才勉强发出去的!材料商、分包队天天堵在我办公室门口要钱!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别说利润,我连本钱都要赔光!开东建筑……就要垮了!”
丁楚楚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头。她不是没见过风浪的女人,在建筑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勾心斗角、偷工减料、地痞流氓,什么阵仗没见过?但这一次,面对的是强大的、规则制定者本身的拖延和不确定性,那种无处着力、仿佛陷入流沙般的绝望,几乎让她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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