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雨后的云层,将湿漉漉的荒原染上一层淡金。
空气清新,却洗刷不掉破庙内外的血腥与那场迷雾留下的诡异气息。
三人离开那片狼藉之地,踏着泥泞,向着东北方向而行。
据南宫羽所言,距离此地最近的、可能打探到消息的城镇,是八十里外的白水镇。
一路无话。
气氛沉闷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南宫羽脸色依旧难看,他刻意走在沈星魂身侧,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划清与孤狼的界限。
他的目光偶尔扫过前方那个沉默的青衣背影,尤其是那把随意提在手中的锈刀,眼中充满了审视与不信任。
沈星魂则走在两人之间,心思沉重。
狼王的话语,天机阁内奸的阴影,昨夜迷雾中南宫羽明显失常的表现,以及孤狼身上那愈发浓重的谜团,都像一块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她需要线索,需要尽快找到玉玲珑,拨开这重重迷雾。
孤狼走在最前,步伐稳定,仿佛昨夜激战和雾气侵扰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他只是沉默地走着,目光平视远方,对身后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视若无睹。
他的世界,似乎永远只有前方的路和潜在的威胁。
八十里路,对于身负武功的三人而言,并不算遥远。
日头偏西时,一座傍水而建、看起来颇为繁华的城镇轮廓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青灰色的城墙,蜿蜒流入镇中的河流,以及河上穿梭的舟楫,勾勒出一派江南水乡的景致。
这便是白水镇。
越是接近镇子,官道上往来的人马也渐渐多了起来。
商旅、脚夫、走江湖卖艺的……形形色色。
不少人的目光都被这三人的组合吸引——一个气质清冷、姿容绝世的白衣女子。
一个英挺俊朗、佩剑华贵的蓝衫公子。
还有一个衣衫染血、提着把怪异锈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孤冷男子。
这组合,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入镇之后,我们需找个地方落脚,打探消息。”南宫羽终于开口,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份疏离感依旧存在。
“白水镇有我们天机阁的一处暗桩,是家名为‘听雨轩’的酒楼,相对安全。”
沈星魂微微颔首,这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安排。
孤狼不置可否,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以及进出的人流,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进入白水镇,一股市井的喧嚣气息扑面而来。
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不绝于耳。
与荒原和破庙的死寂相比,这里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却也隐藏着更多未知。
听雨轩位于镇中最为热闹的街市,临河而建,是一座三层高的木制阁楼,飞檐翘角,颇为气派。
此刻正是华灯初上时分,酒楼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三人一进门,跑堂的伙计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目光在三人身上一转。
尤其在南宫羽腰间的玉佩和佩剑上停留了一瞬,笑容更加殷切:“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南宫羽上前一步,看似随意地拂了拂衣袖,露出了袖口内侧一个用银线绣出的、极其细微的云纹标记,淡淡道:
“要三间上房,再备一桌酒菜,送到雅间。”
那伙计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变,随即笑容不变,躬身道:“好嘞!三楼‘观澜’雅间正好空着,三位请随小的来。”
引着三人上了三楼,进入一间颇为雅致的临河房间,伙计麻利地沏上茶,便恭敬地退了下去,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三人,窗外是潺潺流水与点点渔火,窗内却是一片沉寂。
“此地主事是顾望,信得过。”南宫羽率先开口,走到窗边,看似欣赏夜景,实则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稍后我会让他过来,询问近期江湖上的动向,尤其是关于玉玲珑的消息。”
沈星魂坐下,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氤氲的热气,忽然问道:
“南宫师兄,你接到密报前来寻我,那密报具体内容是什么?由何人传递?”
南宫羽转过身,眉头微蹙:“是一枚绑在信鸽腿上的短笺,只说你在荒原一带可能遇险,落款是阁内常用的暗记,但字迹陌生,无法辨认具体是谁。”
“我担心你的安危,便立刻动身了。”他顿了顿,反问道,“星魂,你是在怀疑那密报有问题?”
“只是觉得太过巧合。”沈星魂放下茶杯,“我们刚摆脱狼群和那些黑衣杀手的纠缠,你的密报就到了。”
南宫羽脸色沉了沉:“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引我前来?目的何在?”
“或许是为了搅浑水,或许……”沈星魂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直沉默坐在角落、擦拭着锈刀的孤狼,“是为了制造更多的混乱和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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