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杀意如同冬夜破窗的寒风,虽只一瞬,却让听雨轩内室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并非铺天盖地,而是凝练如针,精准地刺向人的灵台,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冰冷与漠然。
沈星魂持剑而立,背脊挺直,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与孤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确认——不是错觉,冷羿确实已经到了,而且就在附近。
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在观察,在寻找最佳的时机,如同最耐心的毒蛇。
孤狼缓缓站起身,经过一夜调息,他肩头的伤口已不再渗血,内息也平复了大半,虽未至巅峰,但那双眸子里的光芒,已重新变得锐利如刀。
他走到窗边,与沈星魂并肩,目光穿透渐歇的雨幕,扫视着外面依旧沉沉的夜色。
“他在东南角,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孤狼的声音压得极低,仅容两人听闻。
他的感知,远比沈星魂更为敏锐,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沈星魂循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以及被雨水打湿、在微光下泛着幽暗光泽的槐树叶。
她相信孤狼的判断。
“他在等什么?”沈星魂同样以传音入密问道。
“等我们松懈,或者……等我们出去。”孤狼眼神冰冷,“亦或者,在确认南宫羽的真实状况。”
顾望散出的假消息,或许已经起了作用,让冷羿产生了疑虑。
一个即将被治愈的南宫羽,对某些人而言,是极大的威胁。
就在这时,床榻上的南宫羽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眉头因痛苦而紧紧皱起。
他胸口的伤处,包扎的白布上又隐隐渗出了一点鲜红。
这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在南宫羽发出声响的同一刹那,窗外东南角,那股冰冷的杀意似乎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他果然在密切关注着室内的动静!
南宫羽的状况,是他必须确认的关键!
机会!
孤狼眼中寒光一闪,对沈星魂急速低语:“我出去引他,你守在此处,无论发生何事,不得离开南宫羽身边!”
不等沈星魂回应,孤狼已猛地推开窗户,身形如一道青烟般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庭院对面的屋脊之后,方向却并非东南角的槐树,而是相反的东北侧!
他并非直接冲向冷羿,而是选择了迂回!
他要将冷羿的注意力,从这间静室引开!
果然,在孤狼身影消失的瞬间,东南角槐树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那股锁定静室的冰冷杀意,如同被牵动的丝线,骤然转向,追着孤狼离去的方向而去!
沈星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孤狼这是在以身作饵,将最致命的危险引向自己。
她紧紧握住软剑,守在南宫羽床前,内力提至巅峰,感官放大到极限,不敢有丝毫分神。
此刻,她不仅是南宫羽最后的屏障,也可能成为孤狼唯一的后援。
听雨轩外,雨已几乎停歇,只有屋檐滴落的残雨发出断续的滴答声。
镇子依旧沉睡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但在这片寂静之下,一场无声的追杀已然展开。
孤狼的身影在镇内的屋脊巷道间快速穿梭,他没有隐藏行迹,甚至故意在几个转折处留下些许痕迹。
他在赌,赌冷羿对自己的兴趣,或者说,对狼王命令的执着,会让他优先选择清除自己这个更大的“变数”。
他的感觉没有错。
就在他掠过一条狭窄巷道,足尖刚点上对面墙头的那一刻,一股极致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从头顶浇下!
没有风声,没有破空声!
只有一道比夜色更黯淡、比残月更凄冷的刀光,毫无征兆地从他上方屋檐的阴影中垂直劈落!
刀光细薄,速度却快得超出了视觉的极限,带着一种断绝一切生机的死寂之意!
冷羿!
他竟然早已预判了孤狼的路线,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驱赶着孤狼,进入他预设的完美伏击点!
这一刀,时机、角度、速度,皆臻至化境!
仿佛早已计算好孤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这刹那空当!
避无可避!
孤狼瞳孔骤缩,全身的肌肉在这一刻绷紧到了极致!
他人在半空,无处借力,饮血刀尚在腰间!
千钧一发之际,他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武学常理的动作!
他猛地吸一口气,胸腔凹陷,整个身体如同失去了所有骨头,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硬生生在空中向后缩了半尺!
就是这看似不可能的半尺!
“嗤——!”
那道凄冷的刀光,擦着他的鼻尖和前胸落下,凌厉的刀气将他胸前的衣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与微痛!
刀锋斩在他方才即将落足的墙头,坚硬的青砖如同豆腐般被无声无息地切开一道平滑的缝隙,碎石未溅,只有一缕青烟般的气息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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