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葬龙谷的路,比进来时更难走。
地煞之源被重新镇压,谷中弥漫的血色雾气虽然淡了些,却没有完全消散。
雾气中那些被煞气侵蚀的尸傀也并未全部消失,偶尔还能在岩缝间看到它们僵硬的身影,血红的眼睛在雾中若隐若现,像蛰伏的野兽。
韩十三走在最前,脚步有些虚浮。
他与了尘交手时消耗不小,后来又强行使出“止戈无赦”压制对方,内伤比看起来更重。
但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踏在实地上,避开那些可能隐藏陷阱的松软土层。
孤狼——或者说凌寒——走在中间。
他破除了血契,又吸收了地煞之精,体内的尸毒被清除干净,但身体的损耗却是实打实的。
那一刀斩断地煞之根,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此刻他握着饮血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只能靠意志支撑着前行。
沈星魂走在最后。
她的腿伤经过简单包扎,勉强能走,但每走一步都疼得额头冒汗。
她咬着牙,一声不吭,手中软剑当拐杖用,支撑着身体。
三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沿着秋如是留下的地图上标注的路线——那是条绕过谷口屏障的暗道,曲折隐蔽,但相对安全。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亮光。
不是月光,也不是荧光石的光,而是晨曦。
天要亮了。
“前面就是出口。”
韩十三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洞外的动静,“小心些,狼王的人可能还在外面。”
孤狼点头,握紧了刀。
三人放轻脚步,缓缓靠近出口。
那是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洞外是茂密的树林。
晨光从枝叶缝隙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韩十三拨开藤蔓,正要出去,忽然脸色一变。
他猛地向后急退,同时低喝:“退!”
几乎同时,三支弩箭从洞外射入,擦着他的衣角钉在洞壁上。
箭身乌黑,箭镞呈三棱状,显然是淬了剧毒的破甲箭。
“果然有埋伏。”韩十三脸色凝重。
洞外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韩先生好警觉。可惜,晚了。”
话音未落,洞口处忽然落下一道铁栅栏,将出口彻底封死。
铁栅栏的栅条有拇指粗细,通体黝黑,显然是精铁打造。
紧接着,洞外亮起了火把。
十几个黑衣武士出现在洞口,为首的是个瘦高个,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阴鸷得像毒蛇。
“狼王座下,‘毒牙’陈七。”
那人自我介绍,声音尖细刺耳,“奉狼王之命,在此恭候三位多时了。”
韩十三看着他,缓缓道:“狼王怎么知道我们会从这里出来?”
“狼王不知道。”陈七笑了,笑得很难看,“但楼主知道。
“楼主说,三位若能从古墓活着出来,一定会走这条路。所以”
“狼王派我带人在这里等着,等了整整两天两夜。”
秋如是。
又是她。
韩十三心中微沉。这位听风楼主,看似在帮他们,实则每一步都在算计。
她将路线图给了狼王,既卖了人情,又借刀杀人——无论最后谁赢,她都不亏。
“狼王要什么?”孤狼开口,声音沙哑。
“要你的命。”陈七盯着他,“还有衍象盘。不过楼主说了,衍象盘可以先给我们,你的命……狼王要亲手取。”
“凭什么?”沈星魂冷笑,“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凭这个。”陈七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黑色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
韩十三瞳孔一缩:“腐骨丹。”
“韩先生好眼力。”陈七将药丸放回瓷瓶,“这洞里,我提前撒了三倍的量。”
“药力随呼吸进入体内,半个时辰内若不服用解药,全身骨骼会从内而外开始腐烂,三天后化为一滩脓血。”
他顿了顿:“现在,三位是不是觉得身体开始发麻,关节有些酸痛?”
韩十三确实感觉到了。
不是剧痛,而是一种细微的、如同蚂蚁爬行般的麻痒感,从四肢末端开始蔓延。
他知道,陈七没有说谎。
腐骨丹是江湖上最歹毒的几种毒药之一,无色无味,扩散极快,一旦吸入,除非在半个时辰内服下特制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你想怎样?”他问。
“很简单。”陈七摊手,“交出衍象盘,然后跟我们走。”
“狼王说了,要亲手处置凌家余孽。至于韩先生和沈姑娘……若肯归顺,狼王可既往不咎。”
“若不肯呢?”
“那就只能请三位在这里慢慢等死了。”陈七微笑,“腐骨丹发作的过程,据说……很痛苦。”
洞内一时寂静。
韩十三在快速思考。
腐骨丹的毒,他有办法解,但需要时间配药,还需要几味特定的药材。
现在被困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硬闯?
洞口被封死,外面还有十几个人,个个手持强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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