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
不是一具两具,是七八具,随着水流缓缓漂荡,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们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但蒙巾已被水浸透,紧贴在脸上,露出扭曲的五官。
每个人的咽喉处都有一道细小的伤口,伤口整齐,像是被极薄的刀刃划过,血已经流干,所以水面上没有大片的血污。
更诡异的是,这些尸体被绳索连接着,组成一个松散的“品”字形,正好挡在船的前进路线上。
船家已经停了船。
他站在船头,手里握着竹篙,斗笠下的眼睛盯着那些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惊讶,平静得像是在看几段漂浮的木头。
“是陷阱。”韩十三低声道,“这些人是被杀的,摆在这里,就是为了拦路。”
“谁杀的?”铁狼问。
“看伤口。”韩十三指向最近的一具尸体,“咽喉一刀毙命,刀法快、准、狠,是高手。而且……是同一把刀。”
孤狼仔细看去。
确实,所有尸体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宽度、深度、角度,分毫不差。
这需要极稳定的手和极精准的眼力,更要命的是,要在短时间内连续杀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人,而不让对方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高手,江湖上不多。
“是冲着我们来的?”沈星魂问。
“不确定。”韩十三摇头,“但时间太巧了。”
“我们刚上船,就有人在这里布置尸体拦路。要么是我们被跟踪了,要么是……”
他看向船头的老头:“船家知道些什么。”
船家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黄黑的牙齿:“客官,别多想。这河上,哪天不死几个人?捞上来就是了。”
他说着,用竹篙拨开一具尸体,尸体随着水流漂到一旁,露出一个缺口。
“我们绕过去?”铁狼问。
“绕不过去。”韩十三指着前方,“你看。”
前方水面上,又漂来几具尸体,同样被绳索连接,组成另一个“品”字形。
而左右两侧,也出现了类似的尸阵。
他们被包围了。
“有意思。”船家老头笑了,笑声沙哑难听,“这是想把咱们困死在这里啊。”
“你能破吗?”韩十三问。
“能。”老头点头,“但得加钱。”
“多少?”
“再加五十两。”老头伸出五根手指,“总共一百五十两,我保你们平安过去。”
“你确定能过去?”
“确定。”老头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头子我在这条河上跑了四十年,什么阵仗没见过?几具浮尸就想拦我的路?笑话。”
他顿了顿:“不过客官,有句话得说清楚: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待在舱里别出来。老头子的船,老头子的规矩。”
韩十三看向孤狼。
孤狼点头。
“好。”韩十三对老头道,“一百五十两,到了金陵给你。”
“爽快。”老头转身,重新掌舵。
船开始缓缓移动,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后,而是向左——朝着左侧那片尸阵驶去。
“他要干什么?”沈星魂惊呼。
“硬闯。”铁狼握紧了刀。
船越来越近。
月光下,那些惨白的尸体随着水波起伏,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们。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不是鱼腥,是血腥。
就在船即将撞上尸阵的瞬间,老头忽然一撑竹篙,船头猛地向右一转,同时他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一刀斩断了连接尸体的绳索!
绳索断开,尸体四散漂开。
而船已从缺口穿了过去。
但刚穿过去,前方又出现了一片尸阵。
这一次,尸阵更密,尸体更多,至少有十几具,组成一个严实的“墙”。
老头不慌不忙,又是一撑一拐,船再次转向,从另一个缺口穿入。
如此反复。
船在尸阵中穿行,像一条灵活的鱼,总能找到最薄弱的缺口。
而老头手中的短刀每次挥出,都能精准地斩断关键的绳索,让尸阵散开。
他的动作不快,但极其精准。
每一次撑篙,每一次转向,每一次挥刀,都恰到好处,分毫不差。
这需要的不只是技巧,更是对水流、风向、船速的精确计算,以及对敌人布局的深刻理解。
“这个老头……”铁狼眼中露出凝重,“他的武功,不在我之下。”
“不止。”韩十三沉声道,“你看他的步法。”
老头在船头移动,脚步看似随意,但每一步都踏在船体最稳定的位置。
船在急转时会有倾斜,但他的身体始终稳如山岳,重心没有丝毫偏移。
这是顶尖轻功高手才有的境界。
“他不是普通船家。”孤狼道。
“当然不是。”韩十三点头,“但至少现在,他在帮我们。”
说话间,船已穿过了第三片尸阵。
前方水道开阔,没有尸体了。
但岸边的树林里,忽然亮起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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