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死死盯着那把产生惊人异变的断刀,又看向陈无戈流血不止、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的左臂,蒙面之下,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用一种极其干涩、仿佛锈蚀了多年的嗓音,艰难地吐出了四个字:
“返祖……之兆?!”
话音未落,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惧、不甘,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狂热。但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决断!他竟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近在咫尺的目标,身形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后疾射,瞬间撞破洞开的庙门,融入外面微亮的天光与茫茫雪野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干脆利落得令人心惊。
陈无戈没有追击。
他持刀伫立,胸口剧烈起伏,白色的哈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断刀仍在发出低沉的嗡鸣,刀身上的红光缓缓内敛,但那灼热感却如同烙印般留存。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鲜血已染红了半截衣袖,滴落在脚下冰冷的土地上,绽开朵朵暗红的冰花。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把陪伴自己多年、此刻却仿佛拥有生命的断刀。残缺的刀面映出他苍白却坚毅如铁的脸庞,以及那双深处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那不再是猎人的警惕,而是属于“守护者”的决绝。
地窖中的蓝光在达到顶峰后,也开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缩回那方寸之地。
强敌虽暂退,但陈无戈心中的巨石并未落下。“返祖之兆”?那黑衣人认出了这刀、这血、或者说,认出了他体内苏醒的力量所代表的含义!这意味着,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
他撕下衣襟内里更干净的布条,忍痛将左臂伤口重新紧紧捆扎。血暂时被止住,但伤口深处那种奇异的、仿佛与心跳同频的搏动感却更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肉之下生根、发芽,与那所谓的“源火之种”紧密连接。
他缓缓走回地窖口,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仔细检查石板,确认未被破坏,再次将其掩盖得如同从未动过一般。然后,他回到门边,捡起那柄依旧温热的断刀,横置于膝上,缓缓坐了下来。
庙门洞开,凛冽的寒风倒灌而入,吹散了庙内浓郁的血腥与硝烟气息。他冰冷的眼神穿透门框,望向黑衣人消失的北方山林,那里,山峦叠嶂,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凶险。
体内,那股新生的暖流在经脉中自行运转,虽然依旧微弱,却如同溪流般坚韧不息,与左臂伤处那股奇异的搏动隐隐呼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方才生死关头,不仅仅是断刀异变,他自身似乎也在无意中,从对手那阴狠的掌风、飘忽诡异的身法中,捕捉、吸纳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性质迥异的阴寒气息。这缕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盘踞在丹田角落,与自身的暖流格格不入,暂时相安无事,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危险。
他闭上眼,不再刻意压制或排斥,而是尝试着以意念去引导、去熟悉体内这股新生的力量,同时警惕地监控着那缕外来的异种气息。精神高度集中,感官被放大到极致,庙外风雪止歇后的每一丝细微声响都清晰无比地传入耳中——
枯枝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屋檐积雪滑落的噗簌声、更远处,镇子里逐渐清晰的鸡鸣犬吠……
以及,渐渐变得无法忽视、正从镇子方向朝着破庙快速涌来的大量嘈杂的脚步声、喧哗的人声!
呼喊声、议论声、其中还夹杂着镇守民兵那特有的、带着惶急意味的铜锣敲击声,混乱而躁动,充满了某种山雨欲来的不安与焦灼。
陈无戈依旧稳坐如山,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未曾因这逼近的喧嚣而改变分毫。只有膝上横放的断刀,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微震颤。
他知道,麻烦接踵而至。镇上的人,终究是被昨夜那场追逐、以及方才短暂却激烈的打斗动静引来了。
但他现在,还不能离开,更不能暴露地窖的秘密。
地窖里的“钥匙”尚未苏醒,他体内的“源火”仍需巩固,手中的“守护”之刀仍在渴望饮血。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抚过左臂伤处。布条下的伤口传来一阵灼热与刺痛交织的奇异感觉,仿佛在回应他的触摸,诉说着血脉深处已然开启的宿命。
刀柄上,属于他的血迹已然干涸,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暗红印记,与缠绕刀柄的粗麻布融为一体,仿佛这才是它原本的颜色。
他五指收拢,紧紧攥住刀柄,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如同磐石。
门外的喧嚣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在雪地上跳跃、晃动,将杂乱的人影投在庙墙之上。
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破庙门前,将这不大的地方团团围住。
光影晃动间,一只粗糙、布满冻疮和泥垢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地搭上了那扇早已腐朽不堪的门框。
庙内,陈无戈低垂的眼睫骤然抬起,目光如两柄淬冰的寒刃,精准地刺向门口光影交错之处,那片由人群构成的、新的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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