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三道黑影从不同方向逼近,封死了所有可能逃逸的角度。最近的那位眉心刻着黑色邪纹的执事,已站在十步开外,冰冷的眼神锁定二人,枯瘦的手掌抬起,眼看就要凌空抓下!
陈无戈几乎沉入黑暗的意识被这股危机感硬生生拉回。阿烬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冰凉的指尖深深陷入他滚烫的皮肤,那细微的颤抖传递着她的恐惧,但她没有丝毫松开的意图。
他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凭借听觉捕捉——左侧两处,右侧一处,碎石被谨慎踩动的细微声响,如同毒蛇游走,预示着合围即将完成。
他动不了腿,站不起身,那柄相依为命的断刀早已不知遗落在哪片黑暗里。但他还能活动手指,还能挣扎!
左手五指死死抠进身下的泥土和碎石,借助这一点点可怜的支撑,他拖动着重伤的身体,一点点向左侧那道狭窄的岩缝边缘挪去。每移动一寸,肋间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额角渗出的汗水混合着血水滑入眼中,带来一片模糊与刺痛。
阿烬立刻察觉了他的意图。她极其配合地收拢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减轻他的负担,将脸颊紧贴在他因剧烈喘息而起伏的后背上,用气声急促地说道:“左边…岩缝后面…有路!”
他没有问,也无力问。此刻,信任是唯一的桥梁。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动作牵动肺叶,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更浓的血腥味。但他不管不顾,凭借一股悍勇之气,骤然翻身,右手同时抓起地上一块边缘尖锐的石片,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最近那名执事的门面狠狠掷去!
那执事显然没料到已是强弩之末的陈无戈还有反击之力,本能地抬手格挡。
“噗!”
石片虽无大力,却足够锋利,瞬间划破了他的眉骨,鲜血汩汩涌出,模糊了他一侧的视线。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陈无戈背起阿烬,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光辉,合身撞向左侧那道看似绝路的狭窄岩缝!
岩壁粗糙而狭窄,几乎只能容一人侧身挤过。他硬生生挤了进去,肩头的布料与皮肉在与岩石的剧烈摩擦中被刮掉一层,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但他只是闷哼一声,脚下毫不停滞。阿烬咬紧牙关,将所有的惊呼压在喉间,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脖颈,任由身体在狭窄的缝隙中被拖行。
两人几乎是跌出岩缝的另一端。身后立刻传来了惊怒的吼声。那三名执事显然没料到这看似绝境的地方另有出路,迅速反应过来,紧追而来。
陈无戈不敢有半分停顿。他清楚,这片乱石地看似能提供无数掩体,实则是个巨大的迷宫陷阱,极易被熟悉地形或人数占优的对手围堵。必须冲出去,冲到更开阔、更复杂的地带!
他沿着岩缝外的斜坡开始狂奔,脚下不断打滑,几次都因虚脱而险些栽倒。阿烬伏在他背上,一只手死死勾住他未受伤的肩膀,另一只手却紧紧按在自己锁骨的位置。那里,暗红的火纹正在微微发亮,泛出一丝奇异的、幽蓝色的光晕。
这光芒虽然微弱,但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却足以照亮前方半尺范围内的路径,清晰映出那些可能绊倒他的碎石和坑洼。
“前面…巨石后面…右拐!”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感,仿佛在解读着某种无形的指引。
他毫不犹豫,依言而行。绕过一块如同小山般的巨石,果然发现了一条被藤蔓半遮掩的低矮石隙。顶部压得极低,只能弯腰匍匐前行,膝盖和手肘不断撞击着冰冷坚硬的地面,每一下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在乱石间回荡,被岩壁扭曲,显得忽远忽近。他们似乎分散开来,正在拉网搜索。有人开始高声喊话,声音中灌注了灵力,试图扰乱心神:
“顽抗无用!交出‘通天脉’宿体,尚可留你全尸!”
没有任何回应。陈无戈只是咬着牙,凭借着意志力驱动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狭窄黑暗的石隙中奋力爬行。肺部如同被点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火焰,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来微光。他们爬出石隙,眼前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碎石地,满布着风化的断岩。远处,一道斜坡向下延伸,通往一片在晨曦微光中显得荒凉无际的平原。
他回头一瞥——那三名执事也已冲出石阵,正立于高处,冰冷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视着下方这片开阔地。
陈无戈立刻蹲下,将阿烬放下地面。两人迅速躲进一块向前倾斜的巨大岩石投下的阴影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要压制住。
只见那名眉骨受伤的执事,面无表情地取出一张绘制着诡异符文的追踪符。符纸在他指尖无风自动,微微发亮,箭头般的灵光颤动着,直指他们藏身的岩石之后!
“在那边!”
三人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秃鹫,同时从高处扑下,速度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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