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戈站在荒草与断垣之间,断刀低垂,刀尖几乎触及地面。五名杀手如同五道凝固的阴影,呈半圆形将他围在中央,手中兵刃寒光凛冽,齐齐指向他周身要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肃杀。
墙边,阿烬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一只手死死抠进墙壁缝隙里松动的碎石,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呼吸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这死寂的院落里,那细微的气流声却异常清晰地传入陈无戈耳中。
周伯依然靠着那半截断墙坐着,头颅无力地低垂,下巴抵在胸口。暗红色的血液,仍在缓慢地、固执地从他胸前的伤口渗出,浸润着早已被血浸透的灰袍,在身下积成一小滩粘稠的暗色。他的左手,以一种僵硬的姿势按在腹部,指缝间全是凝固和未凝固的暗红。那根陪伴他十二年的枣木拐杖,断成了两截,一半被他压在大腿下,另一半则孤零零地躺在不远处的尘土里。
陈无戈向前走了一步。
很轻的一步,却在寂静中踏出了清晰的足音。
一名杀手立刻抬手,手中狭长的弯刀锋刃一转,精准地拦在了陈无戈前进的路线之上!刀刃映着天际最后一抹如血的残阳余晖,将那冰冷的寒光反射在陈无戈脸上,刺得人眼睛发疼。
陈无戈没有眨眼,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刀光上停留。他的脚步,并未因此停顿。
第二步落下时,脚底踩进了一小滩尚未完全凝固的、粘稠温热的血泊之中,发出轻微的“啪叽”声。
“少主……” 就在此时,一个如同砂纸摩擦岩石般粗粝、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周伯!
他竟然又抬起了头!尽管动作迟缓得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沫涌了出来。
“别……过来。”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无戈的脚步,应声而停。
停在了距离周伯仅有三步的地方。
“你……听我说……” 周伯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杂音,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裂,“宅底密室……藏着的东西……不是功法……是种子……只有你……能唤醒它……”
陈无戈缓缓蹲下身,目光与周伯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平视,距离拉近到能看清他脸上每一道深刻的皱纹与血污。
“什么种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急于抓住最后线索的紧迫。
“血脉的……根……” 周伯又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一大口暗红的血从嘴角涌出,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眼神死死盯着陈无戈,“你父亲……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primal武经》……不是练出来的……是活的……它……睡在陈家人的……血里……等你……回来……”
陈无戈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他盯着周伯的眼睛,追问:“怎么唤醒?”
“火……纹……” 周伯的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了起来,枯瘦的手指,坚定地指向了墙边阿烬的方向,“她……和你……一起……你们的血……要碰在一起……那扇门……才会开……其他人……都不行……”
话未说完!
右侧人群外围,一道原本静止的黑影,毫无征兆地动了!
那是一名站在最外侧、之前几乎被忽略的杀手。他手中握着一柄不足尺长的乌黑短刃,身形如同鬼魅般贴着地面滑行,竟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陈无戈的侧后方,距离不过数尺!冰冷的刀锋,已然贴近了陈无戈毫无防备的后颈皮肤!
杀意,在瞬间爆发!
陈无戈几乎在刀锋触及皮肤的刹那猛然惊觉,汗毛倒竖!
他立刻拧身想要闪避!
然而,他此刻正半蹲在地,重心不稳,动作受到极大限制!而那柄淬毒的短刃,快如闪电,直取他的咽喉!根本避无可避!
眼看刀锋就要刺入皮肉——
一道枯瘦却决绝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撞了过来!
是周伯!
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整个人从地上弹起,重重地撞在陈无戈身上,将他狠狠推向一侧!
“噗嗤——!”
那柄淬毒的乌黑短刃,毫无阻碍地、深深地刺入了周伯的左胸!刀尖从他背后透出寸许!鲜血瞬间飙射!
陈无戈被撞得向后摔倒在地,翻滚了一圈才勉强以手撑地,稳住身形。
他抬头,看见周伯背对着自己,佝偻的身体晃了晃,双手死死撑在地上,才没有立刻倒下。那柄短刃,仍插在他的胸口,刀柄微微颤动。温热的血,顺着刀槽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
“周伯——!!” 陈无戈嘶吼一声,猛地扑了上去,一把扶住老人即将倾倒的身体。
周伯的脸色,在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如同陈年的宣纸般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了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血液。身体如同抽掉了所有骨头般剧烈地晃了晃,几乎就要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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