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日子意外地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喘息。
封世宴回封宅住的时间明显多了,因为他那位在车祸前总是像小尾巴一样黏着他的侄女封瑜回来了,虽然现在变得沉默寡言,不愿与人接触,但封世宴还是尽量抽时间陪在她身边,试图用沉默的陪伴驱散她心头的阴霾。大哥封世豪在背后帮着封世宴处理集团核心事务,虽然行动不便,坐在轮椅上,但他锐利的眼神和沉稳的气度。对外,他依旧宣称在修养,这副“病弱”的姿态,是迷惑某些暗处心术不正之人的烟雾弹。封家父母则把重心放在了照顾封世豪和安抚封瑜上,偌大的封宅,表面上恢复了往昔的秩序,内里却涌动着尚未平复的伤痛和待解的谜团。
就在这种微妙的平静中,高考的倒计时滴答作响,而另一场备受瞩目的“盛事”——顾明珠与张谨的订婚宴,也悄然逼近。
这天下午,张谨陪着母亲侯佳来到了顾家。
侯佳此行的目的很明确——感谢!她终于从儿子口中确认,那天在后山,是顾云七在歹徒的刀下救了她。这份感激是真实的,但伴随着感激而来的,是更深的不安和警惕。她太清楚顾家这位真千金的“不安分”了,也太清楚自己儿子之前对顾云七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尽管现在似乎转向了明珠。她生怕顾云七借此挟恩图报,尤其是……觊觎她张家的门楣。
顾家客厅里,气氛透着一种刻意的热络。
侯佳脸上堆着亲昵过分的笑容,一进门就试图去拉坐在单人沙发上的顾云七的手:“哎呀,云七!阿姨可算见到你了!那天真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小谨他……”她声音哽咽,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红,演技比顾明珠也不遑多让,“阿姨这心里,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顾云七今天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隐身套装”:宽松的黑色T恤,破洞牛仔裤,黑色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无波的眼睛。在侯佳的手即将碰到她时,她不着痕迹地往后靠了靠,避开了触碰,声音透过口罩,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张太太客气了,举手之劳。”
侯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更热切了几分:“这怎么能是举手之劳呢!这可是救命之恩啊!云七,你看……要不阿姨给你一笔钱?就当是阿姨的一点心意?”她试探着抛出诱饵,眼神紧紧盯着顾云七的反应。
不等顾云七回答,她又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过旁边神色有些复杂的张谨,亲热地拍了拍顾明珠挽着张谨胳膊的手,声音拔高,意有所指:“哎哟,你看我这记性!再过几天,咱们小谨和明珠就要订婚了!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云七啊,你也算是小谨的妹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话里的意思,客厅里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划清界限,提醒顾云七认清身份,张谨是你姐夫,别动歪心思!
顾振海和林婉脸上带着附和的笑容,心里却各有盘算,顾明哲和顾明轩则坐在一旁,眼神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蔑。顾晨站在顾云七沙发后面,小脸绷得紧紧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看向张母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顾云七帽檐下的眼睛闪过一丝极淡的嘲讽,她微微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侯佳那张写满算计的脸,又掠过张谨和顾明珠,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清晰的疏离:“张太太言重了,钱,我不需要,至于张少爷和顾明珠小姐……”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宣读天气预报,“提前预祝二位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四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带一丝祝福的温度,反而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水中。
顾家众人明显感觉到了顾云七态度里的冷淡和拒绝,顾母林婉心头一跳,生怕张母因此不满,立刻堆起笑容打圆场:“哎呀,侯姐姐你看,云七这孩子就是害羞!再过两天就是高考了,紧接着就是明珠和小谨的订婚宴,到时候咱们两家就是真正的亲家了!”她说着,又像是为了彻底打消张母的疑虑,拍着胸脯保证似的补充道:“等高考结束,我们顾家也该好好为云七张罗一下了!一定给她打听打听,看看哪位世家少爷还没有婚约的,安排一门好亲事!保证让云七风风光光地出嫁!”
这话一出,侯佳脸上的笑容才真正放松下来,眼底的戒备也消减了大半,她就等着这句保证呢!只要顾家明确表态,尽快把顾云七这个“隐患”嫁出去,她就放心了。
顾云七听着林婉那副把她当成待价而沽物品的语气,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快了,她在心里默念……懒得再浪费口舌,她干脆低下头,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随意滑动,仿佛眼前这场虚伪的表演与她无关。
顾晨气得小脸通红,胸膛起伏,但想到姐姐之前交代过的“忍耐”,他死死咬住嘴唇,把冲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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