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之乱后,吐蕃趁着大靖边防空虚,大举进攻陇右、河西、沙洲,敦煌失守后,从此河西十二州全部沦陷。
安西都护府沦陷,自此与京中失去联系,与长安隔山而望。
前不久,吐蕃发生内乱,政权瓦解。固守在敦煌的大靖将军张屹率领其余大靖兵将先后攻占了瓜州、沙洲、甘肃、伊州、西洲等地,推翻了吐蕃贵族对河西持续六十年的统治。
河西军如破势之竹,势不可挡,军力达到鼎盛,‘西尽伊吾,东接灵武,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
战事传回京中,天子为之一震,与长安断联的河西终于再次回到大靖手中。萧承毓即刻下令,任张屹为河西军节度使、观察使。并调遣各州兵力,支援河西,势要将河西十二州全部收回。
凉州就是最后一场殊死之战。
‘关山万里远征人,一望关山泪满巾。
青海戌头空有月,黄沙碛里本无春。’
祁连山外黄沙漫天,是看不见的尽头的荒原,孤月高悬挂在天边的神女雪山之巅。
这场战事打的艰难,战线连绵延长,后方补给的拖沓无力,吐蕃蛮夷凶残反扑。
但大靖边将,英勇善战,个个骁勇,一次又一次的拦住了吐蕃东行的铁骑。
赫连熠更是天生的将领,领兵打仗是刻在他骨子里无法遗忘的天性。他兵法诡道,又出招惊奇,率领骑兵,神出鬼没伏击吐蕃军队,渐渐有了‘游击将军’之称。
他玩命的打仗杀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模样,他对敌人凶狠、毒辣、残暴,为剿杀吐蕃敌军,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有几回险些丧命。
“赫连熠!你若再不听令,本督军就撤了你的军职!”
谢珣气到极点,要不是赫连熠现在满身是伤,真想给他几十军棍。这混人,哪里是来杀敌的,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督军开恩,卑职是一时激动杀红了眼,下次绝不再犯!”赫连熠适时的服了软,嬉皮笑脸的。
“还有下次?!”谢珣怒斥。
“没有......没有......我下军令状,保证没有!”
赫连熠立刻严肃道,他包扎好伤口,穿好甲胄,逃似的离开了医帐。
真是的,那么凶干嘛!难怪昭昭不喜欢他。
“喂!他说得不无道理,你再这样以身犯险,会死在战场上的,”飞云跟在他身后说道。
“啧!你不懂,这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再说武死战,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命。”赫连熠轻轻一笑。
“你是觉得当初没能护住云中城,不想将这遗憾留在凉州吧!”飞云点破他。
“懂我者,飞云也!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死得其所,九泉之下,我赫连照月还能跟云中城的叔叔们讨碗酒喝!”
赫连熠揽住飞云瘦弱的肩膀,一高一矮的影子在落日之下无限拉长。
吐蕃突然发兵,围困凉州城,羌族铁骑来势之汹,河西军的奋起反击。
赫连熠带领五百轻骑向外突围,切开包围之势,又与固守灵州的裴家军汇合,反向围杀吐蕃的主力,守在凉州城中的河西军这才有了喘息之机。
吐蕃这次围攻是有备而来,大有和河西军一决生死之势。
张屹将军阵前负伤,谢珣临危受命披甲上阵,他率领部分河西军,冲锋陷阵,与赫连熠里应外合,力保凉州城池。
将在城在!将死城亡!
凉州一旦失陷,陷于吐蕃百年之久的河西十二州将永无宁日。
这场战役,打了三天三夜,险胜,却死伤无数,大靖折损了数名大将。
赫连熠战死,他以身犯险,带领部下闯入阴山脚下的敌军主力,他如子龙在世,七进七出,杀得吐蕃兵将死伤无数,最后力竭,身中数枪,血尽而亡。
他是赫连照月!是守卫边疆的将领!马革裹尸是归宿!他顶天立地!他死得其所!魂归云中城时,他总算能心安理得的去见他的父兄和云中边将了,他没有辱没了神肃军的英名!
飞云眼见赫连熠身死,他为了护住赫连熠的尸身,带着他的尸身毅然决然的跳下了山崖。
谢珣失踪,生死不明,打扫战场时,只找到了他的一只残缺的右臂。
风卷千层雪,血染祁连山,斩断归乡路,遥望忆长安。
捷报传回京中的时候,萧承毓脸色阴沉,手里的折子不是捷报,而是一封封报丧信。
萧承毓拟旨追封,赫连老将军为震云大将军,加官司徒。
追封赫连熠为征西大将军、河西太保。
追封谢珣为大司马、一等公爵定国公。
追封河西军数万将领,告慰英烈!
——
宋幼棠远在巴州,依旧守着光雾山脚下的药庐,她每日不是出诊看病就是上山采药,日子过的充实且忙碌。
萧承毓出现药庐门口时,宋幼棠只觉得有些恍惚。
他们二人已经多年未见。眼前的帝王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此时的萧承毓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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