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血肉之躯与钢铁阵线狠狠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骨骼碎裂声、垂死惨叫声骤然爆发。黄巾力士凭借一股悍不畏死的蛮勇和求生欲,疯狂冲击。汉军步卒则结阵而战,三人一组,互为犄角,长戟捅刺,刀光劈砍,高效而冷酷地收割着生命。
羊徽身陷重围,双戟舞动如风车,将刺来的长戟格开,反手将一名汉军士卒开膛破肚。又一名汉军刀手扑来,被他侧身闪过,一戟砸碎肩胛骨。但他也被数支长戟同时刺中,尽管避开了要害,甲胄也被划破,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剧痛让他更加疯狂,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身边的黄巾力士一个个倒下。他们勇则勇矣,但缺乏训练,阵型散乱,在严整的汉军小阵面前,伤亡急剧扩大。每一刻都有人被长戟刺穿,被刀斧砍倒。鲜血泼洒在地上,迅速汇聚成溪流,在荒草间蜿蜒。
“将军!这边!缺口!”一名浑身是血的力士百夫长嘶声喊道,他带着几十人拼死冲开了汉军阵列的一个薄弱点。
羊徽精神一振,双戟猛地荡开身前的敌人,吼道:“跟我来!”
残余的五六百力士,簇拥着羊徽,从那道用数十条性命撕开的口子中涌出,不顾一切地向前方的丘陵林地狂奔。身后,汉军并未全力追击,只是用弓弩又抛射了一轮箭雨,带走了几十个落在后面的力士。
冲入林地的瞬间,羊徽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沉重丝毫未减。清点人数,能站着的已不足四百,且几乎人人带伤。林地中并不安全,汉军的游骑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周围逡巡,用冷箭和突袭不断削弱他们。不时有力士被黑暗中射来的弩箭钉在树上,或是在休息时被悄然摸近的汉军斥候割喉。
羊徽不敢停留,率众在黑暗的林地中拼命穿行,依靠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和求生的本能,向着东北广宗的方向跋涉。伤口在奔跑中崩裂,鲜血浸透了战袍,每喘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和火辣辣的疼痛。但他不敢倒下,怀中的求援信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遭遇了最致命的一击——一支约两百人的汉军精锐斥候队,似乎早已在此埋伏。没有呐喊,没有火光,只有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刀光和破空而至的弩矢。
短促、激烈、残酷到极点的白刃战在林中爆发。黄巾力士们早已筋疲力尽,伤亡惨重。汉军斥候却如同黑夜中的猎豹,身手矫健,配合默契,冷酷地分割、包围、歼灭。
羊徽亲眼看到那名忠勇的百夫长被三把环首刀同时刺穿,怒目圆睁地倒下。看到年轻的力士为了保护他,用身体挡住了射向他后心的弩箭。看到追随他多年的亲卫队长,在斩杀两名敌人后,被一支无声无息射来的弩箭贯入眼眶……
他疯了一样厮杀,双戟不知疲倦地挥舞,身上又添了七八处伤口,左臂一道刀伤深可见骨,几乎握不住戟。但他不能停,不能死在这里!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勉强穿透林间薄雾时,喊杀声渐渐平息。羊徽背靠着一棵古树,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剧痛。他环顾四周,跟随他冲出林地的,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个个伤痕累累,如同血葫芦一般,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疲惫。林地中,留下了汉军斥候十余具尸体,以及……近两百名黄巾力士永远沉寂的身影。
九百条性命,铺就了这条从斥丘东南到这片无名林地的、短短十余里的血路。
“走……继续走……”羊徽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扯下里衣,胡乱包扎了一下最深的几处伤口,将几乎要滑脱的求援信再次死死塞入怀中最贴身的位置。那绢帛已被鲜血浸透了三遍,沉甸甸的,带着死亡的温度。
他们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继续向东北方亡命而去。身后,汉军的游骑似乎放弃了追击。羊徽不知道这是否又是那个可怕对手的算计,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把信送到,必须!
当斥丘城头刚刚能看清汉军营垒轮廓的清晨,羊徽和他的二十余名残部,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北方地平线的丘陵之后。他们留下的,是一条由尸体和鲜血标记的、蜿蜒指向广宗的绝望轨迹。
而就在羊徽亡命北窜的同时,斥丘城下,经过一夜短暂“休整”的汉军,向张梁展示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战争机器,什么叫做碾压般的勇猛。
喜欢穿越三国之坐断东南请大家收藏:(www.xtyxsw.org)穿越三国之坐断东南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