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矫诏削兵权,安重荣起兵
洛阳城的秋意已深,晨雾如纱般笼罩着皇城。寅时三刻,宰相府的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苏木与冯道相对而坐,案上摊着几份文书,墨迹未干。
这矫诏的措辞,还是老成些好。冯道捋着花白的胡须,目光在诏书草稿上来回逡巡。这位三朝元老,历经后唐、后晋的风雨,深谙权谋之道,此刻却微微蹙眉,安重荣虽粗莽,却非无谋之辈。诏书若有丝毫破绽,他必生疑。
苏木笔尖轻点案面,沉声道:正因如此,才要让这破绽,成为他不得不跳的陷阱。他提笔在诏书上添了几笔,冯相请看,此处我故意用了一个字,而非字。按制,节度使任免该用,但若以陛下病重、太子监国的名义,用也说得通。安重荣若细究,反而会觉得这是仓促之间、情真意切的调令,而非蓄谋已久的算计。
冯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后生可畏。你这是以真乱假,以假乱真。
不仅如此。苏木指着诏书末尾的日期,我用的日期是九月初七,而今日已是九月十二。使者快马加鞭,五日方至成德。安重荣接诏时,必会算这日子——从洛阳发出,到他手中,恰好五日。这时间上的,会让他放松警惕。
窗外传来更鼓声,五更已到。苏木将诏书小心卷起,装入黄绫卷轴,用火漆封好。这火漆中掺了特殊的香料,是宫中御用的配方,安重荣曾数次接收过朝廷诏令,对这气味再熟悉不过。
使者务必要选好。冯道提醒道。
已经定了。苏木拍了拍手,影一从暗处现身,身后跟着一个中年文官,此人名叫郑文昌,是礼部员外郎,曾在成德任职三年,与安重荣有旧。他一家老小都在洛阳,忠心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苏木顿了顿,他去年因贪污被我抓住把柄,如今是戴罪之身。安重荣若用重金贿赂,他必。
郑文昌脸色发白,跪倒在地:相爷放心,下官必不负所托。
苏木扶他起身,语气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此去成德,安重荣必会探你口风。你要表现得贪生怕死、见钱眼开,他给你多少,你收多少。但回来复命时,一分一毫都要上交。做得好,你贪污的事一笔勾销,还能升一级;做得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郑文昌已经浑身颤抖。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待郑文昌退下,冯道才低声问:若安重荣真把他杀了祭旗呢?
那更好。苏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郑文昌若死,便是安重荣拒不奉诏、杀害朝廷命官的铁证。我们出师有名,天下藩镇也无话可说。他若不死,便能带回安重荣军中的虚实。无论生死,这步棋都走得通。
冯道沉默片刻,长叹一声:苏相,你这纵横之术,越来越老辣了。
乱世之中,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苏木望向窗外渐白的天色,安重荣想引契丹入关,我偏要他后院起火。他以为自己在下棋,却不知自己早已是盘中之棋。
九月初七清晨,成德节度使府。
安重荣正在校场检阅新兵,忽然接到快马传来的朝廷敕令。他拆开一看,脸色骤变。敕令上写道:
>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成德节度使、检校太傅安重荣,镇戍北疆,劳苦功高。今太子少保一职空缺,朕念卿年高德劭,特擢卿为太子少保,即日启程赴洛阳供职。成德军务,暂由副使刘承佑代领。钦此。
安重荣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他一刀将敕令钉在帅案上,怒吼道:好一个苏木!好一个调虎离山!
刘承佑闻讯赶来,看到敕令后也是脸色大变:大人,这是明升暗降啊!太子少保虽为三品,却是虚职。您若去了洛阳,便是自投罗网。
我岂能不知!安重荣双眼通红,但这敕令上,印鉴、笔迹、火漆,样样都是真的。若不奉诏,便是谋反。
大人,这敕令有问题。刘承佑仔细端详片刻,您看,这日期是九月初七,可今日已是九月十二。洛阳到成德,快马加鞭最多三日,这五日才到,路上定有人为拖延。
安重荣心中一动,他再次审视敕令,果然发现几处细微的破绽。除了日期问题,诏书中年高德劭四字更是刺眼——他才四十五岁,正值壮年,何来之说?这分明是苏木在示威,告诉他:我看穿了你的一切。
好,好得很。安重荣不怒反笑,苏木啊苏木,你以为一纸空文,就能让我束手就擒?
他猛地抽出佩刀,一刀将敕令劈成两半:传令全军,集结!本帅要清君侧,诛苏木
刘承佑大惊:大人,不可冲动啊!此刻起兵,名不正言不顺。
名不正?安重荣冷笑,我自有办法正名。他转向身边的文书,起草檄文,就说李从厚并非先帝亲生,乃是苏木与冯道伪造遗诏所立。苏木独揽大权,勾结契丹,意图篡位。本帅奉先帝密旨,起兵讨伐。
这......文书目瞪口呆。
怎么?编不来?安重荣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先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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